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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不是多稀罕小混蛋在家,純粹是他休假時特別討厭生活節奏跟前一天不一樣的失序感。

    「你早上去哪了?」這次他就直接問了。

    敬畏生命,敬畏生命,看在早餐份上。這小混蛋連著流了兩次鼻血,怕不是一早自己去看大夫了?

    裴摯說:「出去轉了一圈兒。」他能說他去找郝總給他哥打CALL?

    白硯眼光又往他手上一掃,「這什麼?」

    裴摯低頭瞧一眼自己拎著的黑紙袋,笑得特別誠懇,「買了點自己用的東西。」

    還是那句話,他哥不想欠他人情,他裝樣子也得老實幾天。

    他哥代言的護膚品,他也揣回一套自己用,時刻追隨歐巴的腳步,懂?

    白硯將信將疑地瞧他一眼,走了。

    接下來,是影帝氣場全開的時刻。

    經過半個多月的修整,今天,影帝正式回歸本職。

    白硯今天叫佘晶上門最主要是幫新人找找角色狀態,草台班子鳳凰對肯乖乖投到自己門下的孩子,總是格外照顧的。

    再說蛇精……不,小花佘晶,就是把副導演性騷擾事件鬧得整個橫店都知道的那位女俠。這女俠還有個成就:拒潛十次。不過這都是進草台班子之前的事兒,簽約之前,這位在圈裡根本混不到飯吃。

    行,就是這麼一個完全不知道圓融和讓步的女演員,這次在《國色》里要扮演年輕的太后,一個性格極其扭曲陰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角色。演員本身閱歷又淺。

    找狀態,好像也不那麼容易。

    他們開始對戲,小老闆跟裴摯盤腿坐在一邊圍觀,白硯只瞥了一眼,沒多說什麼,介意觀眾存在的演員算什麼演員?

    佘晶換上了簡易的宮廷裝,雖然頭髮披著,也端出了十足古裝范兒。

    白硯還穿著家常家居服,套頭衫休閒褲,可兩人一對上,他嘴角一揚,那股軍人的颯爽勁兒和兵痞子氣就出來了。

    冰山美男在戲裡還是冰山?不存在的。他演的是常年駐紮邊塞的武將。

    白硯說:「別來無恙。」

    笑意邪勁兒十足,眼神犀利得幾乎把對手扎穿,這哪是人,就是野獸啊。

    裴摯在一邊圍觀,目不轉睛,恨不得當場跪下喊666666。

    再看佘晶。

    佘晶下巴端著,高貴而傲慢,笑得意味深長,「承蒙掛念。」挺有太后范兒。

    好像也不錯?

    總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像他哥一樣,影帝爸爸,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果然,裴摯聽到小老闆小聲驕傲地說:「佘晶演技很好,比很多當紅小花都好。我們公司的藝人沒一個演技不好,哦,白硯,他不靠演技,演技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靠演技靠什麼?

    裴摯眼光又黏回他哥身上,沒來得及問。因為他哥臉色突然變了。

    白硯冷冷看著妹子,「你是什麼東西?你這寡婦比平常民間的寡婦都不如。」

    裴摯:「……」這是劇本上的台詞?

    佘晶顯然跟他一樣意外,人都呆了。

    白硯對著呆滯的妹子步步緊逼,「太后?笑話!你一步走錯就粉身碎骨,還不止你,你三歲皇帝兒子被人開腸破肚都有可能。真可憐,他才那麼點大。你死鬼丈夫留下的託孤臣,你信得過嗎?你信得過誰又拿得住誰?」

    影帝極盡嘲諷之能事,「太后?笑話!就算像個婊子一樣爬到你臣子面前邀寵,只要能活下去,你都賺了。只怕你還沒機會當這婊子。」

    裴摯:「……!!」

    不愧是我哥,罵人都這麼迷人。

    媽的,想干,又硬了。不是,怎麼說罵就罵上了?

    白硯突然一聲吼:「你是什麼人?」

    佘晶紅著眼圈梗著脖子:「我是太后!----」

    白硯神色緩和了些:「再來。」

    這是第二次。

    白硯說:「別來無恙。」

    佘晶這次還是笑得妖媚,「承蒙掛念。」但眼神很冷,一看就是反派。看著強勢桀驁,卻有種讓人說不出的脆弱感。

    裴摯瞧一眼小老闆,壓低聲音問:「我哥厲害不?」馴獸技能點滿。

    小老闆拍胸,「厲害,怕怕。」

    可影帝爸爸還是沒滿意,突然轉頭沖他們說:「你們出去。」

    裴摯說:「我閉嘴,不說話。」

    白硯說:「迴避,別讓我說第二遍。」

    行吧,迴避。

    閒雜二人組只能乖乖走人。

    練功房剩下兩位演員。

    白硯突然問佘晶:「那個副導演占你便宜,你不就範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佘晶說:「他是直接動手用強,不揭發他,會讓更多人受害。」

    白硯摸出手機,連上投影儀,「你是好意。看看別人是怎麼說你。」

    屏幕上是某個論壇娛樂版的頁面。

    「一副艷星樣兒,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不就是想紅?拿這種事炒作。」

    「佘婊給自己艹了個女權人設,回頭在戲裡拿性感吸猥瑣男眼球,婊氣沖天。」

    「再碰瓷,全家出門200碼。」

    佘晶臉色煞白,脊樑依然挺直。

    白硯說:「這事是你上部戲之後才爆到公眾面前的,起因的確是同劇組女演員帶節奏黑你。你再看看,這些出口謾罵的也不全是水軍,人家跟你無冤無仇,也不需要知道真相,就拿你當個發泄情緒的工具。」

    突然湊到佘晶耳邊,「告訴我,一秒鐘也好,你想過讓這些人去死嗎?」

    佘晶堅定道:「沒有!」

    白硯說:「正視你自己!」

    小花滿臉通紅。

    白硯說:「你被簽到公司的前幾個月,據說到了連飯錢都沒有的地步,你躺在出租房餓極了的時候,聞到鄰居家的飯菜香,有過乞憐或者偷竊的念頭嗎?一秒鐘都好。」

    佘晶堅定道:「沒有!」

    白硯說:「正視你自己!」

    佘晶哭了。這次真是蹲下來嚎啕大哭。

    白硯說:「殺戮和掠奪的本性,你一樣都不缺。收集情緒,放大了用,懂了沒?這個世界對你殘酷,角色的世界對她更殘酷,你該怎麼對待那個世界?」

    一下接受不了自己?沒關係,慢慢接受。人都是多面體,在極端情況下可能衍生出惡和卑劣。敬畏心、教養、以及本身的善可以壓制這些,那就算是有良知的人。很多好人也選擇迴避自己的陰暗面,可是,演員呢?要成為足夠精彩的演員,對自己,哪怕最不堪的、永遠不可能付諸實施的閃念,也要全數看清。

    一個演員,演百樣人生,演到反派時連最直接的情緒取材點都迴避,還談什麼演人?

    佘晶哭得全身發抖。

    上前安慰她?不,那不是白硯,白硯只是甩給她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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