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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別人家孩子都恨不得頭懸樑錐刺股,白硯那是真閒啊,他從來就沒那麼閒過。老師允許他在家晚自習,每天下午放學他想的全是去哪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
因為職業問題,他媽是個空中飛人,白硯沒什麼朋友,大部分情況是自己吃飯,那問題來了,他點好幾樣自己想吃的,可吃不完浪費,很氣人。
直到他某天在餐廳樓下遇到從健身房出來的裴摯,問題解決了。
那年裴摯才十六,實打實的中二少年,每天做的夢是怎麼讓自己強壯,用別人辦不到的姿勢作死。
裴摯從背後拍他的肩,親親熱熱地叫了聲哥。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裴摯說是運動量太大,不停叫餓,硬拉著他去吃飯。
裴摯真是個頂級飯搭子,不挑食,什麼都吃,食量還特大。
從那天開始,白硯時不時請裴摯吃飯。發展到後來,他大學時期,裴摯纏著他去看自己打球,成年後又哄他跟自己那幫夥伴一起飆車泡吧喝酒……
再後來,他們搞成了那回事……
說起來可笑,他們的關係居然是從飯搭子開始的,童年時期,他們見面大都是在倆媽閨蜜聚會或者旅行時。
最初的熱戀期,裴摯很愛黏他,飯搭子當得還算稱職。
在意一個人才會記住他的習慣和需要,他是什麼習慣,裴摯開始記得,後來幾乎忘了全部。
從現在看來,根本沒有忘記,跟他想的一點不差,只是熱情褪去後忽視了。
孩子而已,能有多大的長性?
不是,他當時究竟哪根筋不對,非要跟個孩子攪在一起?
白硯不怕失敗,但是也厭惡反覆回憶失敗。
他今晚安排這頓大餐是什麼意思,裴摯真沒看出來?
別鬧,真富二代,即使是紈絝,那也是從小在人精堆里長大的。裴摯智商低?笑話,智商低的人能把極限登山玩得有模有樣?
朝大吃大嚼的青年凝望許久,他突然開口,「別吃了!」
他聲音冷得徹底,裴摯像是沒回過神,「怎麼了?」
白硯說:「很晚了,你回去吧。」
這一桌子菜實在太多,抓著前任虐身太沒格調。但趕客是他的權力,裴摯要糾纏他,不表示他一定要好言相向。
可能是他臉色太難看,裴摯擦嘴,起身,高大的身子蜷在他面前蹲下。
而後把胳膊伏在他膝蓋,抬頭,一瞬不瞬的朝他望著。
裴摯眼神也真是絕了,期待,渴求,關切,哀憐,忠誠,全部放送一點折扣都不打。
活像只,被主人扔出去,就只能浪跡山野的赤貧柴犬。
「那好,聽你的。」裴摯說。
白硯準備起身送客,可膝蓋被用力按住了。
裴摯居然還提舊事,「我小時候聽你話,你都會摸我頭說你乖。」
……
乾脆揍死你得了!
也得虧白硯是個演員,只要願意,稱職的演員就能控制激烈情緒帶來的表情變化……事實是,白硯凍成了一座冰雕,一言不發。
裴摯也算是見好就收,沒再多纏說走就走。
只是在門口時,突然轉身交待,「哦,對了,我現在就住你隔壁,有事記得叫我。」
……
「嘭----」
這晚白硯睡得不好,深夜,電影頻道播起了根據某名著改編的那部經典的愛情電影。
再次聽到那段經典台詞,白硯覺得套在自己身上可以改編成這樣:我的前任是個混蛋,我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腳踩滾滾烏雲,扛起四十米大刀,回來讓我寢食難安!
次日周一,翔悅在家藝人例會。
別問藝人為什麼還要開例會,別對草台班子有誤解。
最大的兩位沒到場,幾個十八線扎堆聊天,說到公司新人小花要跟白硯搭戲,全都艷羨不已。
仇安平正巧湊過去聽到自然不痛快,哼笑一聲,「你們以為你們白硯老師是怎麼拿到戲的?」
十八線甲:「你說人壞話。」
十八線乙:「你背後說人壞話。」
十八線丙:「你背後說同事壞話。」
紛紛作鳥獸散,把公司另一個可以給他們帶來資源的大咖丟在原地。
草台班子幫眾的心性,也不要有誤解。
白硯進屋正好看見這一幕,用眼神把新人小花叫到旁邊,「他說什麼?」
小花忙搖頭,「沒什麼。」
白硯道:「直說。」
小花說:「說《國色》選角的事兒,不過根本沒有人想聽。」
這才是乖孩子。
又過幾分鐘,小老闆來了,又把白硯拉到一邊說了件正事,還是跟新人小花有關。
小老闆說:「吳導的那部都市劇,她的戲明天開始,雖然只是個小配角吧,你能不能跟孟姝打個招呼,不求別的,只求別壓她的戲就成。」
孟姝是那部戲的女主角,也是吳導的太太,影后,跟白硯合作過兩次,挺愉快,關係還算不錯。
因為草台班子投拍的戲撲得太多,別家老闆嫌他們晦氣,這兩年都不太愛帶他們玩。沒出錢,當然也沒提要求捧自己藝人的底氣。所以小老闆想照顧自家小藝人,還得托白硯說項。
不算多大的事兒,白硯准了:「可以。」
小老闆由衷地說:「謝主隆恩。」
不用謝,太客氣。
對肯乖乖拜到自己門下的孩子,白硯一向是願意照顧的。
別跟他提裴摯,那就是條披著忠犬皮的瘋狗。
白硯在公司待了一個上午,大概是因為沒想起他的新鄰居,這幾個小時他還算愉快,連看小老闆陳小廢物都順眼了不少。
但現實還是要面對的,家也是要回的。
中午,白硯到家沒幾分鐘,突然聽見門鈴響。
開門,門外果然是他不想看到的人。
裴摯一手撐著牆,一手揣褲兜,兩條濃眉皺著,特別認真地說:「有件事我昨兒忘了提……」
白硯說:「忘了就忘了,別在意。」
裴摯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是,挺重要。我受傷之後,以前好多事都想不起來了,大夫建議我跟相處親密的人合住一段時間……」
看看,看看!說什麼來著?
裴摯本摯,料准了沒有?
第4章 標籤
白硯氣得夠嗆,冷冷地說:「你還可以說你是從七年前魂穿來的。」
裴摯做驚訝狀:「你看出來了?」
白硯懶得跟戲精戲精,果斷關門。
裴摯立刻伸手用力抵住門頁,「行吧,是這樣,我那屋子有幾個地方刷過,還沒晾多久,味兒特別重,我想到你這兒來避幾天。」
笑話,就算大半個城的人都流離失所,你裴少爺也不會沒地兒住。
白硯說:「給你個建議,從哪來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