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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白硯上車後,眼睛一直朝前方望著,手在身側摸了下,什麼也沒摸著。

    裴摯忙傾身過去,拉起安全帶給他仔細扣好。

    幾乎是呼吸相觸的距離,白硯身上熟悉好聞的氣味直撲鼻腔,裴摯扣好安全帶也沒捨得回撤,抬頭,貪婪地捕捉屬於白硯的每一個美好細節。白硯身上襯衣裹著勁瘦腰杆,再往上,胸脯是成熟男人的精實,領口微張露出精緻的鎖骨。

    全是他曾經攀爬過的美景。

    裴摯氣血翻湧,鼻子奇癢。

    幾點殷紅突然落在白硯雪白的衣袖。

    白硯弄清發生什麼,也是一愣。

    他看見裴摯手忙腳亂地扯了幾張紙捂住他的袖子,而後就那樣眼巴巴地望著他,自己用手背用力抹了下鼻子。

    這到底算個什麼事兒?

    白硯自己擦了下袖子,把臉轉向窗外。

    等著吧,這小混蛋要挾不了他幾天了,等他明年息影退休,去他媽的軟肋,愛誰誰。

    裴摯好半天才把鼻血止住,他知道他哥現在不高興。可只要他誠意夠足,他哥總會高興的。

    白硯當初跟他分手總有些選了他就得放棄演戲的意思,現在他不是當年那個愣小子了,白硯喜歡演戲,那他就全力地捧。

    等著吧,他要親手把白硯送上更高的巔峰,一個影帝獎盃算什麼啊,三年抱倆才配得起他哥。

    他要給白硯最好的資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對,白硯一定會犯彆扭不受他的人情,所以,白硯自己找藉口拒絕也不好使。

    第3章 標籤

    白硯拿到影帝獎盃時不到23歲,這成就來得其實也不容易,可謂二十年磨一劍。

    他母親白女士就是個明星經紀,從小把他當成明星打造,人家小孩是琴棋書畫挑一兩樣學,他是樣樣都要學,樣樣都要精。對,還包括國學、聲樂、形體和表演。

    各門學科各個階段,老師加起來估計得有百來個,到現在連白硯自己都記不清名字。

    可他記得他媽說過:「學多點沒錯的,你得有真材實料的內涵,才能有真正出眾的氣質,繡花枕頭裝氣質,久了只會讓人覺得油膩,當不成巨星。」

    事實證明他媽至少說對了一半,到如今就算放下演技不看,白硯的觀眾緣真是好得讓同行牙癢,確實還算了得。

    所以,車跑在路上,白硯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他已經算是了得了,怎麼做才能讓裴摯把伸向他的爪子縮回去?

    他到現在還看不清裴摯倚仗的後盾到底有多強大,這樣的胡作非為,平常紈絝公子哥辦不到。

    別說他跟裴摯一起長大,就一定清楚裴家有多厚的家底。當年他們的關係被發現之後,他跟裴摯的父親裴明遠就沒見過幾面。

    即使經常見面,人家也不一定有興趣讓他看透背後的全部山水。畢竟,他們兩家其實是兩個階層,哪怕白硯也出身中產家庭,家境並不算差。

    他跟裴摯青梅竹馬,完全是因為兩個媽的交情。

    如今紐帶都不在了,交情什麼的當然不用再提。

    車從樓里駛出去,很自然地跑上了去他家的路,他們分手六年,三年前白硯搬過一次家,裴摯現在連地址都不用問,顯然提前做過功課,果然很關注他,他是不是該受寵若驚一下?

    別讓他去講道理,不可行。

    裴摯真覺得他們已經重拾舊情了?別說瞎話。

    裴摯只是像個小孩似的由著性子胡說八道,比如夫夫檔什麼的,而且完全沒指望他認可,反正他認不認可,裴摯都能找到合適的姿勢糾纏他。

    真的,就算現在裴摯突然編出個唬爛說:「我摔傷頭失憶了需要跟你住在一起找回記憶。」白硯都不奇怪。

    這就是裴摯本摯。

    白硯只是發了會兒呆,不經意地朝駕駛座掃了一眼,裴摯本來在認真開車,眼睛像是變成270度視野,立刻轉頭沖他笑了下。

    這一笑還特別蕩漾,白硯深覺車廂空氣讓人呼吸不暢。

    可怕的是他家還住得挺遠,這一路幾乎從頭堵到尾,他們還得在車上耗一個多鐘頭。

    白硯煩躁片刻,突然想到時間充足也有好處,果斷掏出手機給助理髮信息。

    這時車停在路上,裴摯又看他一會兒:「這是在跟誰聊呢?」

    他簡單回答,「備菜。」

    於是,這晚,裴摯進屋還沒來得及參觀白硯私宅,就被直接帶到半敞的露台。

    這是個頂層躍式,視野非常好。露檯燈火通明,中間擺了個大大的圓桌,還是酒店那種。裴摯一瞧,直往白硯身上瞟,「就隨便吃頓飯,這麼隆重?」

    真是好大一桌菜,不,一桌席。

    椅子和餐具都已經擺好了,就兩套,他們落座後,之間隔了至少一米遠。

    白硯利落地拆了瓶紅酒,給兩人各斟半杯,然後對裴摯揚一下杯子,沒多少情緒地說:「應該的,慶祝你康復。」

    所有的菜都是他讓助理從某高級餐廳原樣打包弄回來的,盤子力求大,擺盤力求精美,連雕花都沒落下,真是一桌席,很正式很客氣很禮儀化。

    白硯不願意跟裴摯一起出現在酒店那種公眾場合,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氣,但不耽擱他把家裡弄得像酒店。

    裴摯像是完全沒領會意思似的,喝完那口酒拿起筷子就開吃,「弄幾個家常菜咱倆圍個小桌吃幾口就得了唄。」

    你想得美。

    就著兩個家常菜在家頭碰頭地吃,那是同居情侶或者密友間的親密。現在這樣擺大餐宴客,這才是他們之間應該有的距離。

    說到底也就是一頓飯,但怎麼吃是態度問題。

    暮色落定,夜風徐徐。

    裴摯開始大快朵頤,間隙夸幾句味道不錯。

    白硯細嚼慢咽,一直很沉默。

    一大桌子菜……問題來了。

    這根本就不是兩個人的量啊,事實是,白硯每樣菜試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他筷子好半天沒動,裴少爺閃亮登場的時候到了。

    裴摯嚼完嘴裡的東西,認真看著他,「這就飽了?」

    白硯疏離而有禮地說:「你慢慢吃。」

    話音剛落,裴摯傾身伸出胳膊把他面前還沒喝完的小半盅湯一下夠過去。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白硯:「……!!」

    裴摯把湯盅順手擺一邊,美滋滋地說:「你吃飯還跟餵貓似的,放心,有我這最佳飯搭子在,以後你喜歡吃幾樣就點幾樣,剩下的我都能給你收了,就跟以前一樣。」撩袖子重新拿起筷子,重新大吃起來。

    白硯:「……!!」

    這就是他們的一段典故了。

    為了良好體態,白硯他媽一直讓他控制食量精吃,可能習慣限制了天賦,他有個吃貨的心,饞的東西特別多,偏又沒有那麼大容量的胃。實在是個悲劇。

    他小時候日程太滿規矩太多,沒太多心思關注口腹之慾。變化發生在他高三那年。

    那是拿到電影學院的專業合格證以後、高考之前,他媽允許他停了所有的才藝課程專心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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