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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7:37 作者: 青雲待雨時/眉雨湮湮
    就這水晶心肝,在娛樂圈到底是怎麼過下來的?

    白硯被盯得挺不舒服,忍三分鐘已經是極限,很快起身告辭,「既然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裴摯只是用眼神黏他,不置可否。片刻,站起來,腳邁到他跟前,手揣褲兜,低頭又盯了他一會兒才開口:「行!明天簽合同,別忘了。」

    白硯挺討厭被人俯視,但站著沒動,「今天的事,多謝你。」

    謝個頭!仇安平固然作死,可沒裴少爺下套,換角這齣鬧劇根本不會發生。

    清爽無害的大男孩?不存在的。

    眼前只有個闖進成人世界,強迫一幫子大人按自己規則遊戲的小魔星。

    所以後面這句才是重點,白硯多留了個心眼,「明天簽合同,有什麼附加條件?」

    裴摯忽然笑了,笑得特別陽光也特別燦爛,但眼色漸深。

    片刻後毅然決然地搖頭,「沒有!」

    待笑意緩緩散去,他無比鄭重也無比正氣地點了下頭,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就像個五好青年似的。

    白硯是自己驅車回家的,跑到半路,乾脆把車停在湖濱歇了會兒。

    車窗全開了,可湖畔夜風居然也夾裹了一股燥氣,胸口梗著的那口氣就是散不出來下不去。他幾下猛抽完了一支煙。

    白硯真是極端厭惡九月。

    九月,夏熱未散,秋燥已至。

    每到這個時節,那種奇怪的失序感,總是讓他覺得這個世界格外不順眼。

    或許真是周圍不順眼的人太多,上天垂憐白硯,次日,這個城市迎來了這年的第一場秋雨。

    白硯心情好了不少。下午,經紀人來接他時,看清他的臉色,居然開了個玩笑,「喲,大姨夫過了。」

    之後就是去片方的工作室簽合同,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全程都跟執行製作人溝通,沒看見不該出現的人。

    從工作室出來,經紀人突然接了個電話,回來對白硯說:「我有急事兒,你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車和司機理所當然留給白硯,他一個一線演員,趕著晚高峰在街頭打車,嫌不夠招搖?

    白硯自己到了地下車庫。還沒到停車的位置,眼光突然被一輛黑色的悍馬半道劫走。

    這車型打眼就算了,靠車門站著的人更打眼。

    裴摯這天穿的是件淺藍襯衣,配著深藍長褲,頭髮用髮蠟梳得一絲不亂,透著一股屬於年輕人的幹練爽利,挺拔的大高個,寬肩窄臀長腿,身架子比模特也不差,就站在那不搞事確實很有觀賞性。

    不搞事……怎麼可能?

    裴少爺本來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目光一跟白硯對上,立刻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把手機往口袋一揣,幾步過來,自說自話地接白硯手裡的包,「總算下來了,咱們去哪吃飯?」

    ……誰跟你約過?

    白硯說:「我只想回家休息。」

    裴摯十分爽快,「行,那今晚咱就在家吃。」

    活生生情侶日常的口氣。

    白硯腦子空了幾秒,「你再說一遍?」

    裴摯果然給他又說了一遍,還比上次更確切,「回家吃飯,家裡還有菜嗎?我來做。沒菜咱們就點外賣也成。」

    誰跟你家不家的?分手已經六年了……

    六年不通音訊,是,裴摯出事回國後,白硯的確到醫院探過一次病,但也就是禮節性的問候,探病禮是標配鮮花水果,沒有任何藕斷絲連的曖昧,單純因為他們兩家是故交。

    白硯覺得自己只冷著臉已經算是很客氣了,「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裴摯睜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神色非常認真,「沒錯。從今天起咱們又多了一層合作關係,夫夫檔就該多交流。」

    挺好,合同一定就變臉。

    白硯突然想自戕,明知道這貨是個什麼德性,他怎麼就上當了?

    裴摯眼中光彩亮得灼人,四下打量,微微笑地說:「哥,停車場就算沒有狗仔還有監控,咱們要一直杵在這兒說話?」

    答案當然是不能,不能在這兒爭吵,不能在這兒拉扯。白硯是公眾人物,當然更加明白,只要他還站在娛樂圈,就不能發生這樣的事。

    裴摯在要挾他。

    他注視裴摯片刻,「你真是體貼。」一下拿中軟肋。

    他的包到了裴摯手裡。

    裴摯笑眯眯地說:「應該的。」

    白硯沒再說話,轉身大步朝那輛悍馬走去。他的人生信條,可以落敗,不能求饒。

    裴摯緊緊跟著,愉快得連身子都輕了幾分。

    白硯頎長的背影就映在他視網膜中,不是冰冷的硬照,不是影像,不是夢……而是真實的、觸手可及的迷人肉軀。

    時間退回到這天上午,裴摯外出喝早茶時遇見他們文珠國際的當家郝總。

    裴摯有文珠的股份,份額還不小,不過並不在集團任職。

    郝總還真是找著他來的,坐下就問:「你昨晚約白硯吃飯了?」

    裴摯也沒否認,「消息挺靈通啊。」

    郝總說:「就這回他被人搶角,你直接把仇安平轟走就成了,幹嘛非得多此一舉。我聽說白硯跟你有舊?」

    裴摯頂不喜歡被人管,「我祖宗八代是幹嘛的你都知道,還聽說?別裝了。」

    郝總輕咳一聲,「我這不是怕你辦錯事嗎?這樣,你說你想幹什麼,我給你當個顧問?」

    裴摯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就替他出個氣,他脾性軟,自己在圈子裡混不容易,我就想捧他,怎麼了?」

    郝總笑了:「你說的是老闆都恨不得給他跪下的白硯?白硯混得不容易?這簡直是娛樂圈最大的笑話。他還在大學,就有大導捧著劇本求他演戲,他不肯,陳老爺子也是差點跪下才請動他出山。」

    「那部片子在國外得了獎,白硯第二年榮膺影帝。到現在,只要是適合他的角色,只要不是誰定做來捧自家藝人的,他說想上,別人就沒機會。」

    裴摯不耐煩了,「那不是他應得的?」

    郝總看了會兒他的臉色,「也是,被他擋道的人太多了,你護著他也正常。」

    這不就結了?說話就不能帶點腦子?

    郝總又說:「那你是要重新追求他?注意方法,別太招搖,收斂點。」

    這話裴摯很不愛聽,「什麼叫重新追求?咱倆就是各自冷靜了幾年,又沒分手。」

    沒錯,當年白硯是說過分手,還說過,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分手由一個人提就成了。白硯成,他不成,別人的道理從來不是裴摯的道理。

    他還不夠收斂?他要是不收斂,昨晚白硯就回不去。他這年紀血氣正旺,受傷後又補得過分,沒哪天睡前晨起不是一柱擎天。

    一條餓極了的狗在鮮肉包子面前忍著沒張嘴,還不算收斂?

    回憶淡去,退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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