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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眾人譁然，閃光燈的頻率更快了。

    時寅著一身神色西裝，眉目溫和，全然是一副保駕護航的長者形象，路聞挽著他的臂彎，笑顏盡舒。

    畫面說不出的和諧，每一刻都被鏡頭記錄下來。

    進入大廳，師徒兩分開，與劇組成員同坐，但也絲毫兩人不影響成為焦點。

    頒獎典禮準時開始。

    兩位主持人占據舞台一角，話語風趣又不失莊重。順利暖場後，第一項大獎很快宣布。

    接下來的每一項，皆是按照流程公布。

    領獎人有的是常出現的面孔，面對鏡頭也能談笑自如，一連串獲獎感言下來，讓人感覺舒服自然，又情真意切。

    還有的結果出乎意料，獲獎者一臉錯愕走上台，哽咽著道謝。

    業界百態，在這個夜晚，體現得淋漓盡致。

    「下面一個獎項，最佳剪輯獎，獲得提名的有……」

    主持人的聲音雄渾深厚，自有一種調動氣氛的腔調。

    接著，路聞看到自己的作品在大屏幕播放，只有幾秒的鏡頭一閃而過，正是女主角在雪地里痛哭的一幕。

    單單把這一幕截出來，她也還能感到直擊心靈的震撼。

    頒獎嘉賓是兩位老藝術家，路聞認識，是前幾屆的最佳剪輯得主，以及他的夫人，也是剪輯界的前輩人物。

    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走上舞台，步履徐徐，眼裡卻不失光芒。

    「再一次站在這裡，我感慨頗多，」老人在話筒前站定，「很多年前，我和身邊的老伴一同被坐在台下，同時被提名，當時的媒體報導這將是危機我們婚姻的一個夜晚。」

    台下一陣笑聲。

    「但是當我手捧獎盃時，她是全世界最開心的人。我們相互約定，不管是誰得了獎盃，都會贈與對方，她說她高興於自己得到了它，但我知道她只是為我取得的成就而高興。」

    路聞多看了幾眼，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夫人始終笑著，眼裡滿是仰慕，就像看著徐覓的自己。

    緊張的氣氛放鬆了不少，他繼而道：「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揭曉最佳剪輯獎的得主，她就是----」

    長達數秒的沉默後，屏幕上的畫面定格。

    老人的聲音鏗鏘有力：「影片《冷暖自知》的剪輯者路聞，恭喜。」

    霎時間，一束追光打在路聞身上，現場掌聲雷動。

    路聞後知後覺站起來，與導演尚群芳擁抱，提起裙擺向台前走去。她繞了幾步，在時寅面前站定，抱住他。

    她的肩膀在抖，聲音也帶著顫音：「謝謝你，老師。」

    時寅拍拍她的背，柔聲說：「你該感謝的，是你自己。」

    徐覓看著直播畫面，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一秒，他就錯過她最耀眼的瞬間。

    屏幕里，女孩與恩師擁抱完，徐徐走上舞台。

    她接過獎盃，和兩位老人分別擁抱。

    終於，她站在台前，鏡頭的中央。

    她似乎在整理情緒，眼睛裡閃著盈盈水光，卻也沒有失控。

    站定幾秒，她傾身貼近話筒。

    所有人屏息凝神。

    這是屬於路聞的，獨一無二的舞台。

    「大家好，我是路聞，」她向觀眾頷首，而後看向頒獎人的方向：「首先感謝兩位老師，特地教科書里走出來為我頒獎。」

    眾人笑。

    「恩師曾告訴我，一個合格的剪輯師，必然是在巨人的肩膀上不斷摸索而成就的，我很榮幸，在這裡見到我的巨人。」

    「我必須承認，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榮耀，它是一個團隊的作品。在我的職業生涯中，也不乏優越卓然的良師益友，諸多建議，諸多教誨，我謹記於心，才得此殊榮，僅在這裡，表示感謝。」

    她朝台前鞠了一躬，真摯又懇切。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這是我第一次走上舞台。對於我們這些在幕後工作的人來說，在屏幕前橫刀闊斧，要比演講要簡單得多。」

    「我站在這裡，是因為對一個人，有話要說，也是他，造就了現在的我。」

    「十年前的路聞，不懂熱愛為何物。」

    「沒有熱愛是什麼體驗？是你看見任何一樣東西，感覺心如止水，與你毫無干係，是你看到許多人近乎瘋狂地追求心之所愛，卻只冷眼旁觀，活在與他們不相干的另一端。這樣的路聞，她沒有生病，她只是……不太愛這個世界。」

    「後來，有了他，她擁有了一切。」

    「他狂熱地愛著自己從追求的，他堅定勇敢，執著追求，從不退步。」

    頓了頓，她目光向前，仿佛在和鏡頭對話。

    「如今，我熱愛剪輯，熱愛影視行業，熱愛太多東西，而我所有的執念，源頭是他。」

    「這個人之於我，有如枯木逢春。」

    「我願意用整個餘生來仰慕這個男人，更願意為了他，更加深刻地去熱愛這個世界。」

    「謝謝大家。」她再次鞠躬。

    掌聲熱烈。

    路聞轉身的瞬間，終於落淚。

    畫面通過直播鏡頭，一字不落地傳了出去。

    徐覓站在窗前，久久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