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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16:50 作者: 喻言家
那曾經濃烈到浸在骨子裡的熱愛,如今也只能起到治癒的作用了。
他坦誠得讓她心疼。
路聞許久沒能平靜下來。
「你呢?」徐覓轉而問:「學會了?」
路聞沒想到他會記得自己,從先前的恍惚找那個回神:「對我來說,應該夠用了。」
學會與否,都是相對問題,在這人面前,她是萬萬不敢班門弄斧的。
「摔跤沒?」他又問。
恐怕沒有人能不摔跤還能學會滑板的吧?
徐覓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弱智問題,扯了扯嘴角,無聲笑。
「你是不是也對我很失望?」徐覓緩緩睜開眼,抬手遮了下窗外的陽光:「像很多一開始喜歡我的人一樣。」
路聞指尖一頓,思緒遠洋,她想到了很多。
那是他的第二場國際大賽,這位一路闖關斬將的滑板天才,很有可能一舉奪冠。
可是對於這塊所有人翹首以盼的金牌,唯獨他放棄了。
失望是必然。
謾罵也情有可原。
自走上職業選手道路以來,他百般榮譽加持,卻在人氣的最頂峰,毀於一旦。
後來,他以一支原創單曲出道,支持者寥寥無幾。
從自由不羈的滑板到層層禁錮的娛樂圈,很多粉絲一度難以接受。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像很多同齡人一樣,空有一張皮囊,草草出道又早早被滯留在時代的洪流。
那段時間,路聞為他擔心過。
切真切實的擔心過。
負面言論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有人說他不務正業,有人詆毀他的音樂,這些人一句比一句難聽,路聞在電腦前急哭了。
當時,爸爸告訴她,陷在泥濘中的人,惟有自己努力才有可能翻身。
她一直在等。
等他褪去滿身泥垢,還她那個笑容清淺的少年。
終於還是等到了。
怎麼可能失望?
他已經很努力了啊。
「可我不是他們啊,」路聞說:「誰說職業滑手不能做歌手了?你那麼厲害,你肯定比別人更清楚自己適合什麼。」
她聲音淡淡,卻莫名有種堅定。
像之前的很多次表露心跡,很多次為他維護的語氣一樣。
仿佛只要遇到他,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就會有一種義無反顧的力量。
而這種力量,會在他心裡羽化升空,充斥在整顆心裡,使之升溫、融化,最後達到臨界,讓他忍不住再離她近一點。
「你明天有安排?」
「嗯?」話題跨度有些大,路聞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覓又重複了一遍。
「有的。」路聞低垂著眉眼,視線落在他的發旋。
徐覓應了聲「好」。
誰也沒說明天會是怎樣,可是路聞心裡禁不住升起期待。
是要約她的對吧?不然為什麼要問她的安排呢。
是單獨的見面對吧?也沒說會有別人啊。
想著想著,她的眼裡布滿了光亮,熠熠生輝,眉眼彎成一道弧度,越來越深。
時寅從書房出來,看到的就是兩人對視的畫面。
徐覓坐著,視線抬高往回看。
他那一點不矜持的小徒弟,傻傻笑著,伸手摸上了人家的眼睛。
時寅看著他倆笑了笑,腳尖轉了個方向。
柔軟的指腹覆上他的眼瞼,痒痒的,徐覓眼睫毛動了動,路聞的手便像觸到外物的含羞草一樣縮回去了。
「你笑什麼?」路聞心有戚戚。
她剛才,確實有點不可說的想法。
「笑你。」徐覓望進她漆黑的眼眸,「太膽小了,那時候也是,連滑板也不敢上。」
聽他輕鬆提起當年,路聞也沒了顧忌:「你的板可不是誰都能上的,我緊張不行嗎?」
一直扭頭說話實在難受,徐覓索性站起來,轉身。
路聞的腦袋隨著他的動作移動,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下巴,線條硬朗,稜角分明。
他低頭笑,溫熱的氣息打在她額間痒痒的。
「你說的對。」
路聞看見眼前的唇瓣一張一合,動聽的聲音飄在空中,一遍遍迴響著。
這個語氣,是寵溺沒錯吧?
很沒出息地,路聞腿軟了,伸手就近抓了個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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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挨著坐下,路聞認真看了看他的小臂,滿心愧疚:「你的手……要不要緊?」
皮膚表面一道血痕,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徐覓掃了眼,沒作聲,搖了搖頭,看來有些委屈。
「是不是很痛?」
路聞擔憂問,她沒有刻意蓄指甲,只是昨天剪指甲途中就收到他的郵件,事後就忘了。剪到一半的指甲,是真的尖銳,看著和兇器差不多。
他依然沒有動作。
「真的對不起。」路聞心中的歉意更深了。
「你已經道過歉了。」
路聞看著傷口不移眼,滿心滿眼的心疼和愧意:「要不要打破傷風?」
「沒那麼嚴重。」徐覓攏眉,見不得她自責的樣子,輕拍了下她的手,「真的沒事。」
路聞還是不放心,這大熱天的就是小傷口也容易發炎:「我現在要做什麼?是不是要消毒?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