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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48:25 作者: 溫昔
    他會送她電子寵物,因為她對所有真實動物的毛髮都過敏,偶爾還會怕。

    她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想做什麼,他都陪著他。

    還有。

    還有。

    那些過去的她不開心的時光,

    他也努力補給她。

    想這些的時候,她正安靜地趴在他一旁的桌子上睡午覺。她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他用一個限定遊戲機和她的同桌換了一中午座位。他用書本擋著臉,悄悄看她。

    ……

    尹洧吟也勾他的手指,沖他笑:「你快進屋,我去給你盛薑湯。」

    話落,或者話音未落,她便已經鬆開了他的手。

    單薄的背影遠去,窗外淺淡的雨幕映襯著她的背影。

    尹洧吟把薑湯從廚房端出來,把保溫箱裡其它的飯菜也一併放到餐桌。

    她甚至偷偷拿出了林叔送的櫻桃酒。

    飯桌上,她試探著問聞也,「我能不能喝一些?」怕聞也不答應,補充說,「這幾天的藥停了,喝一點果酒應該沒關係,我都上網查了,反正網上的專家說的是沒關係。」

    聞也:「……喝吧,網上的專家比我靠譜。」

    尹洧吟:……

    聞醫生怎麼連陰陽怪氣都學會了。

    聞也看她垂著眼不知道在嘀咕什麼,不再逗她,他跟尹洧吟說:「可以喝一小杯。」

    「好!」

    尹洧吟點頭,趕緊給自己倒酒,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又笑眯眯看向對面的男人,「你不喝嗎?」

    「我不喝,」聞也沒被她帶跑偏,而是說,「你也不能再喝。」因為不能醉。

    「……」

    在滴答的雨聲中,兩人吃了頓安靜的晚餐。

    後來,聞也把碗筷收拾好,看看客廳鐘錶的時間,對尹洧吟道:「我先去洗澡,一會兒出來給你讀故事。」最近,尹洧吟不再聽廣播劇,而是聽有聲書,只不過有聲書的CV只有聞也一個。

    尹洧吟沖她點點頭,看他走出去幾步,又喊他一聲。

    昏黃燈光灑落的偌大客廳內,二人對視。

    寂靜須臾,尹洧吟溫柔的聲音響起。

    她說:「聞也,我一會兒就走了,先回我公寓,明早的機票回倫敦,離婚協議書我放到你書房抽屜了。」

    所以,他回來站在玄關處看到的不只是她迎接他的身影,還有她身後整理好的行李箱,鞋架上少了的她的鞋子……陽台上的衣服也被她收好,生怕留下痕跡打擾他。

    聞也壓下喉間的澀意,凝視那雙到現在都含笑的眼睛,他啟唇低聲說:「是不是因為我總是回來的很晚?到下個月,到下個月,我保證——」

    「不是的,」尹洧吟不想聽他用那種似乎含著卑微的語氣說話,那不應該是他,而且怎麼可能因為這種原因,她怔怔看了他幾秒啞聲說,「我生病了,這是事實,我們不能逃避事實。」

    她不想做任何人的累贅。

    她也不想他再這麼辛苦,照顧病人真的很辛苦,更何況是一輩子就這樣的病人。

    聞也壓著情緒,從離尹洧吟兩米遠的位置到一米遠,再到五十厘米……怕她覺得壓迫,他就定在五十米的距離。

    他知道,她已經給他打過很多次預防針,這不算是不辭而別。

    可,他沒想過和她告別。

    半晌,他低聲說了不相干的話,他問她:「我今晚沒喝酒,對嗎?」

    尹洧吟怔怔「嗯」了聲。

    而後,她似乎又聽見他用乾澀的沙啞的聲音喊了句「今今。」

    很多人這麼喊過她,親近的朋友,愛她的家人,餐廳的店員也這麼喊過。

    可他沒有。

    以至於他喊出口的時候,尹洧吟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意識錯亂、聽力出現問題。

    聞也不知道她在思慮什麼,他只是注視著她,在雨聲喧鬧的夜幕中。

    空氣里含著窗外灑落的濕潤,昏黃的燈光暗淡而後又昏黃。

    一左一右,相視而立。

    下一句,他說,「不是因為家裡催的急才和你結婚,而是——」頓兩秒,解開襯衣紐扣,喉結完全.裸露在空氣中上下滾,一鼓作氣般他輕聲道,「而是,尹洧吟,我喜歡你十一年了。」

    從十六歲到二十七歲,從2006到2017,從高一到現在。

    從夏到冬到春,從南方到北方,從寧都到延陵再到倫敦。

    每一天,他都喜歡她。

    只有她。

    他得讓她知道他沒有喝酒,是在清醒的狀態里說這話。

    清醒的每個時刻,他的眼裡都只有她。

    尹洧吟淚水不受控地就那麼滴了下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又快又急地滴了下來。

    要知道,這是一個知道自己生了很嚴重的病,都倔強的不讓自己掉眼淚的人。

    「聞也……」尹洧吟不知道要怎麼說,她心臟驟疼,疼的厲害。她似乎又變成了遨遊海上的扁舟,只是這次,她知道,無垠的岸邊,有人一直在守著她歸家。

    守著她,又看不到她,他得多無助。

    聞也沒再克制腳步,他把那剩餘的五十厘米邁了,到她面前,他抬手,用指腹給她拭眼淚。

    溫熱的淚水貼著他冰冷的指尖。

    「今今,」他啞聲道,「我是不是嚇著你了?」

    終究怕嚇著她。

    看到她哭,他開始後悔今晚突然的自我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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