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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08:33 作者: 雲檀
    楚楚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那杯咖啡續了一次杯,卻最終沒有入她的口,服務員走過來,習慣性問她:「小姐,要續杯嗎?」

    「不用了。」

    咖啡可以續,姻緣也可以蓄滿嗎?她現在心裡很空,一片荒蕪。

    回到家,全身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父母不在家,家傭說他們好像去了陸家。

    ……

    楚培華和妻子確實在陸家,不過陸家女主人不在,韓淑慧在這一天黃昏坐車去了韓愈住宅。

    來之前,她詢問過鑫耀秘書室,說是韓總開車外出,沒有回公司,韓淑慧打韓愈電話,應該是沒電了,關機。

    韓家住宅在望,離得很遠,就見門口站著一位小女孩,遠遠看到有汽車駛來,似是歡喜的叫了一聲,快步跑了過來。

    黃昏晚霞,小女孩似是掉落人間的天使,暮色在她臉上暈染出清晰的微光。

    韓淑慧有些恍惚,這小孩是誰?

    「姑姑----」顧流沙跑近了,隔著車窗朝裡面看,在看到韓淑慧時,微微皺了眉,不是姑姑。

    韓淑慧按下車窗,打量著顧流沙:「你是?」

    「簡。」

    寬恕,至死不原諒

    更新時間:2014-7-25 19:25:30 本章字數:4940

    這天黃昏,楚楚「表白」被拒,沒有泣聲控訴,沒有嘶吼挽留,她所說的每一言每一句都帶著軟軟的求好。因為太愛,所以才會那般壓抑克制。

    曾經年少,多年後一個個即將奔三,或已經進入三十的陣營里,早已沒有那麼多的撕心裂肺和彷徨無助,比起咆哮和迷茫,他們已經學會了在理智中尋求冷靜鋇。

    同樣是這樣一個黃昏,韓家住宅雖說沒有經歷兵荒馬亂,但卻透著死一般的沉寂。

    韓淑慧並非善善之輩,換做任何一個人,見到顧家人,只怕早就廝打成一團了,但她沒有,坐在韓家客廳里,語氣沉戾:「勞駕給你母親打個電話,就說我是韓淑慧,有些話我想當面問清楚。」

    顧城說:「我母親最近會回國,到時候我可以安排您和我母親見一面。」

    「多久?」

    「不確定。」

    「我問多久?」

    倒也不是說韓淑慧語氣有多逼人,氣勢在那裡擺著,顧城還好,任憑周遭環境多惡劣,依然能夠沉穩如初,平靜的表情和死寂的氛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最遲半個月。鎩」

    相較於顧城的心平氣和,小孩承受力就明顯弱了一些,顧流沙往顧城懷裡縮了縮,小心翼翼的偷瞄韓淑慧,她能夠感受到韓淑慧言語中的敵意。

    韓淑慧目光對上顧流沙,意識到那個孩子可能因為她的話語受了驚,起先在車裡還覺得這小女孩很可愛,得知她是沈雅孫女之後,再多的喜愛也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了等待時間,韓淑慧態度明顯有了緩和跡象,但也稱不上有多柔和,若不是為了等韓愈回來,她是極其不願意面對顧家人的。

    顧城看起來倒是精明老練,遇事不慌,短短一瞬,就發現這個年輕人身上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只可惜……不能繼續往下深想了,那是不能觸及的源頭罪孽,每次念起就會燃燒成燎原大火。

    韓淑慧不說話,客廳里就沒人再開口。顧城站在窗前,顧流沙不知何時又跑了出去,在花園裡一邊玩著石子,一邊朝門口頻頻望去。

    來到T市,率先打電話給韓愈,是有話要對他說的,司機把他和流沙接到韓家住宅,沒想到最先迎來的不是韓愈,而是韓淑慧。

    韓淑慧的怒氣,顧城是知道的。身為顧家長子,他愧對阿笙,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他卻沒能承擔起屬於他的責任,以至於後來發生的一系列悲劇,他覺得都是他的錯。

    有五年的時間裡,他並不知道陸子初的存在,更不知道阿笙和陸子初之間有過那麼一段情,母親隱瞞不說,更怕見到阿笙,她說見到阿笙會覺得難受。

    在阿笙和他們共同生活在西雅圖之前,他一直以為阿笙是出了車禍,受了刺激之後才導致瘋癲。

    「阿笙愛他嗎?」那個他,指的自然是韓愈,他一直覺得阿笙結婚太快了,快的像是一場夢。

    「你也看到了,韓愈對她很好。」母親在廚房裡做菜,一刀一刀下去,小拇指缺失,他覺得眼前一片刺疼。

    他問過母親,手指是怎麼一回事。母親說人總會有想不開的時候,那段時間太難了。

    她說著,開始掄起手臂擦拭著眼淚。

    閒暇時,他會去洛杉磯看望阿笙,韓愈確實對她很好,百般呵護。

    那天吃飯,他也在韓家,阿笙喝湯時,大概覺得味道太淡,直接把嘴裡的湯吐到了碗裡,韓愈拿餐巾給她擦嘴。

    她轉瞬間就忘了先前喝湯的事,她雖不記人,但韓愈待她好,她還是知道的,等韓愈給她擦完嘴角,她竟拿起放在碗裡的湯匙,把她之前吐到碗裡的湯重新舀起一勺,送到了韓愈嘴邊。

    阿笙什麼話也沒有,但目光卻是殷切的。

    他當時心一咯噔,正欲出言阻止,沒想到韓愈在微微抿唇之後,竟含笑把湯喝了。

    後來,顧城對韓愈說:「其實你可以不必喝。」

    「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她把湯吐到碗裡,過了一會兒忘記了,自己又端起來喝了。」他無奈的笑笑:「與其她喝,還不如我喝。」

    當時的觸動,讓顧城眼眶瞬間濕潤。他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好好待他妹妹,他沒什麼不放心的。

    法律上,韓愈是阿笙的丈夫,他是沒有權利把阿笙帶到家裡照顧的,也沒那個條件。

    顧家已非往昔,彼時顧家離洛杉磯很遠,母親身體不好,流沙年幼,父親入獄後還要歸還客戶欠款,生活似乎走到了死角。

    其實那些債務,韓愈早已暗中幫顧家還了,但顧城沒有接受,想盡辦法賺錢,每月把錢準時匯給韓愈。

    韓愈給他打電話:「一家人,你這樣倒是見外了。」

    「這是顧家應該擔負的責任,只要你待阿笙好,就算是在幫我了。」

    真正知道陸子初的存在,是在父親出獄後。

    父親一直不知道阿笙瘋了,自從母親有一次見他哭的太傷心暈倒之後,他就不允許家人去看他。

    他在監獄裡給家裡打電話:「別來看我了,你們難受,我也難受,我在這裡很好,沒什麼可牽掛的。」

    他說:「我坐牢這件事,別告訴阿笙。」

    老人那時候又怎知,他的女兒已經瘋了,他一直懷揣美好期望,覺得兒女可以過的很好,所以出獄就醫,回到家裡得知阿笙出事,老人瞬間就崩潰了。

    所有事實真相開始曝光人前,顧行遠躺在病床上,把被子拉起來,蒙著臉嚎啕大哭。

    哭聲從被子裡飄出來,他從不知道父親可以哭的那麼傷心。縱使是07年入獄宣判,也不見他流下一滴淚,但那天他似乎要把積蓄多年的淚水全都流盡一般。

    母親跪在父親床頭,父親哭,她也跟著哭,她說:「我沒辦法了,沒辦法了……」

    「我辛辛苦苦把她培養成才,就這麼毀了……」顧行遠嘶啞著聲音,痛不欲生:「早知道我死了算了,我還出來幹什麼啊?」

    顧城站在室內一角,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之前認定的事實,一夕間被全盤剝落,這才意識到現實可怕著呢!

    夜裡,顧行遠撐著瘦弱身體,對顧城說:「帶我去看看阿笙,看看……」我女兒三個字,顧行遠最終沒有說出口。

    抵達洛杉磯是凌晨,一門之隔,顧行遠卻在別墅外止步,他先是走了幾步,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好像隨時都會暈倒一般,但幾步遠,顧行遠卻是再也不敢往前邁進,很快又返身往回走。

    顧城上前要按門鈴:「爸,我叫阿笙出來看看你。」

    「不看了,不看了……」顧行遠那時候走路已經很吃力了,聽到顧城的話,卻是越走越快,到最後卻像是跑了起來,他說:「快走,快走……」

    聲音竟是一陣哽咽。

    數月後,顧行遠病情惡化,臨死前,他終於見到了阿笙。

    那是一個午後,父女多年不見,顧行遠早已瘦削的不成人樣,韓愈帶她來的時候,顧行遠只同韓愈說了一句話:「等有一天你有了孩子,你會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我和阿笙這輩子不要孩子。」那天,韓愈似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行遠讓韓愈迴避,他想和阿笙單獨相處說說話。

    阿笙侷促的站在病房裡,大概是迴光返照,顧行遠下床,拉著阿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旁放著一盆溫水,是之前顧行遠讓顧城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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