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2023-09-24 22:08:33 作者: 雲檀
    見到了,以為能夠重獲歡愉,一直牽手走下去,沒想到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走進了手術室。

    人長大,開始連走路都不會了。

    到底還是陸昌平冷靜,過來拉韓淑慧:「阿慧,現如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初是不是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對於兒子,陸昌平痛心又可氣,他把自己逼到了絕境,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哪怕披荊斬棘也在所不惜。

    再看顧笙,神情漠然,眼神中縈繞著霧氣,仿佛天地間迷失了方向,她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聽說她瘋了。

    陸昌平移開眸子,眼裡竟是一陣刺痛:是的,那個曾經明媚聰慧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見了,從她神志不清的那刻起,早已迷失了回家的路。

    她並不好過,靈魂仿佛追隨陸子初一起走了,臉上有著乾涸的血跡,陸昌平起先以為那是陸子初的鮮血,後來發現不是,那些血是從她髮根處溢出來的。

    有關傷勢,薛明珠和關童童來到醫院後,一直在勸阿笙,註定勸說無效,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手術室。

    她在強撐著。也許所有的洶湧澎湃全都藏匿在看似平靜的外表下。

    後來,唐汐來了,握著阿笙的手,「阿笙,子初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吳奈。」

    「我知道。」話音沉靜,所有的悲喜全都消失不見了,短短三個字說的那麼篤定,仿佛吳奈擁有一雙無所不能的巧手。

    陸子初推進手術室一個多小時後,病危。

    韓淑慧隱忍的淚終於再一次奪眶而出,阿笙手指顫了顫,很僵,很涼……

    走近手術室,一門之隔,兩個天地。

    她從來不覺得她的愛情是場錯誤,那麼孜孜不倦的等待著,縱使再痛苦,回首望去,過往依然美好如初,並非那麼不堪回首。

    ----子初,我一直相信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它只是凝結了六年時光,但總有一天會重見花開。

    她是這麼相信著,卻從來沒想到,這份執念會用他的生命做為抵押。

    ----對你,我心存感激。回國後,我收穫了從未有過的歡喜和安寧,你給我的幸福時光,我終生不忘。

    近年來,她時常會想念他們共同經歷的點滴,那是一段難以磨滅的過去。

    天冷時,她會鑽到懷裡取暖,知道他體寒,冰涼的手故意從他衣擺下鑽進去,放在他的腰上,就那麼貼合著他的體溫。

    「冷。」這麼說著,卻沒捨得把她的手從衣服里拿出來。

    靠在他的懷裡,他們擁有相同的體溫。

    刑事案件,他從不幫她,只提供意見:「我記得某本書里,有一起刑事案例跟這件案子在某些地方有相似之處。」

    有時候,眼見他不幫,焦頭爛額之際,會忍不住發牢***:「你幫幫我怎麼了?」

    「這次幫你,下次呢?」

    正因為他的「見死不救」,才能讓她在辯護案中挖掘出全新的自己。

    她走路的時候,常常心不在焉,對他的斥責聲,她記憶猶新。

    「阿笙,別走太快。」

    「顧笙,過馬路的時候,你能長點心嗎?」

    曾經過馬路,獨來獨往,和他在一起之後,她開始學會在過馬路的時候,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

    ----沒能和你白頭到老,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你傷了,我累了。

    她把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弄成現如今這副模樣,她有什麼臉面再介入到他的人生里。

    他還有人生可走嗎?

    手術室房門關閉,阿笙把臉貼在上面,輕聲說:「我愛你。」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我愛你」。沒想到這句話呢喃出口的瞬間,竟是在醫院裡,而她要表白的那個人此刻正躺在手術台上性命垂危。

    有些話現在不說,她怕是再也沒機會說了。

    ……

    人在痛苦的時候,怒火會無意識轉移,只有這樣才能在窒息的憤怒中重新活過來,所以韓淑慧聽到陸子初病危,倉惶大哭的同時,阿笙成為了她仇視的對象。

    阿笙笑了:「子初你看,我和你之間隔了這麼多,這麼多……」

    肩被人緊緊的按住,她看不到韓淑慧絕望的表情,聽不到她的話語,薛明珠等人過來阻攔,掙扎中,有噁心感一陣陣湧上來,她費力壓制住。

    恍惚中,有人把她攬在了懷裡。

    男子英俊,穿著灰色襯衫,輪廓清晰,眼神宛如暗夜大海,深不見底。

    是他,韓愈。

    拉扯的眾人因為韓愈突然到來,忽然陷入沉寂之中,他站在背光處,陰暗交替,襯得身影異常高挑。

    對於他們來說,韓愈過來並不奇怪,但他摟著顧笙就奇怪了。

    他們關係有那麼熟嗎?那樣的姿勢,看似簡單,但卻透著不尋常。

    似是匆匆趕來,韓愈額頭上有著細密的汗水,抬手撥弄了一下她被鮮血沾染的頭髮,嗓音低沉如昔:「我帶你找醫生。」

    阿笙站著沒動,就那麼直視著韓愈,神情有些麻木不仁。

    「阿愈你……」欲言又止的那個人是韓淑慧。

    韓愈雙眸一斂,聲音宛如流水泄出,只有再簡單不過的五個字:「我妻子,顧笙。」

    音落,身份敲定。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韓愈,以為出現了幻聽。

    走廊很靜,唯有阿笙輕輕笑了,笑聲宛如砂礫,颳得眾人耳朵生疼。

    他們看向她,看著她的人,還有韓愈。

    從她頭部撞到車身上,就一直想吐,如今胃裡傳來一陣痙~攣,倏地下滑,狼狽的當眾嘔吐起來。

    愛上她,何嘗不是一種報應

    更新時間:2014-7-3 9:50:24 本章字數:5304

    歐陽浨趕到醫院時,顧笙正在昏睡當中,腦震盪,需要留院觀察,額頭上包著白紗布,臉色蒼白。

    記憶中,顧笙臉色似乎從未紅潤過呻。

    韓愈守著她,握著她的手,十指交握,親吻她冰涼的指尖。這樣的場景對於歐陽浨來說,並不陌生,反而很熟悉。

    他和顧笙是夫妻,但對於婚姻,他一直沒有安全感。

    倉央嘉措說:珍寶在自己手裡,並不覺得稀奇,一旦歸了人家,卻又滿腔是氣。

    這是人類的通病,但對於顧笙,韓愈的占有欲是史無前例的。

    顧笙每一次發病,哪怕再忙,他也會趕回家陪著她,就像此刻一樣,握著她的手,不再擔心她喜歡的是別人。她安睡著,是屬於他的。

    歐陽浨和任洋心照不宣,他們能夠感受到,比起清醒,韓愈寧願顧笙永遠都這麼渾渾噩噩的活下去。

    六年心理煎熬,擔心她清醒後,所謂婚姻會在某一天無路可走。

    歐陽浨是他學妹,美國求學,他那時便是風雲人物,身邊不缺女人,也曾交過幾個女朋友,笑起來微微帶著冷嘲的男人,從某一程度上來說,格外吸引女人的注意銚。

    作為戀人,他並不合格,甚至可以說很不上心,但那些和他交往過的女人,每一個分手後,不是哭的肝腸寸斷,就是鬧著要自殺。

    任洋在一旁看笑話:「純屬找虐。」

    那時候的他們又怎麼知道,有一天視愛情如兒戲的韓愈會愛上顧笙呢?

    這是一段冤孽,連韓愈自己也承認,他對顧笙的偏執和感情,是一段化不開的孽緣。

    顧笙是天生來克韓愈的人,2012年,顧笙瘋起來的時候可以接連鬧上好幾個小時,把每個人折磨的筋疲力盡。

    放她暫時回顧家,是無奈之舉,他已不能讓她恢復平靜,那樣撕心裂肺的哭鬧聲,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把她交給顧城的時候,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然後放開了。

    回去的路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脾氣很壞,歐陽浨和任洋隨便一句話就能點燃他的怒火。

    但奇怪的是,那麼易怒的一個人在顧笙面前脾氣卻是好到了極點。

    哪怕顧笙鬧得再凶,他也能平和對待,他說:「女人偶爾鬧點小情緒,沒什麼大不了。」

    他不把顧笙的不正常當成是一種病,而是把那樣一個陷入瘋癲的她,當成了一個正常人。

    2012年到2013年,沒有顧笙的日子裡,他戒了很久的煙開始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每個星期給顧家打電話:「阿笙最近怎麼樣?」

    「她只記得陸子初,你來只會刺激她。」顧城的話幾乎千篇一律,但這個在商界意氣風發的男人,卻因為對方近乎敷衍的一句話,遲遲不敢動身前往西雅圖。

    有人說,每顆心生來都是殘缺的,這種孤獨和殘缺感會一直跟隨左右,只有找到能夠填補殘缺的人,這顆心才會得到圓滿。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