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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08:33 作者: 雲檀
陸子初抱著她,她已看不清面前站著的人是誰,呆滯的眸子狠狠的盯著陸子初,聲音模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
「你殺了我吧!我沒臉再見他了。」
所有的悲痛都是她一個人,無人能參與,她在他懷裡亂踢亂打,聲音尖銳,臉色通紅如血。
這一折騰,陸子初額頭身上都是汗,他看著幾近瘋狂的顧笙,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狠狠的撕破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陸子初按著她的肩:「阿笙,我是子初……」
阿笙面色忽然變得很森冷,蒼白的臉上籠罩著凜冽的寒氣,一把甩開陸子初的手:「別叫我阿笙,我叫顧笙,你們有什麼資格掌控我的命運?」
她意識全消,早已認不得人,因為憤恨,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尖銳的笑出聲,但笑著笑著,卻忽然間不笑了,眼裡開始湧出絕望般的淚水,像個受人欺負的孩子:「等子初來了,我要把我受的苦全都說給他聽……」
她這麼說著,卻哭得越來越傷心。
6年傷痛,一瞬間險些擊垮陸子初緊繃的神智,手指倏地握緊,骨節蒼白。
她用死寂的眼眸麻木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陸子初喉結顫動,眸中隱忍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
望江苑別墅之間隔音很好,但吳奈卻在補眠時聽到了異響,似是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哭,起先以為是幻聽,蒙著被子打算繼續睡,停了幾秒,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走到陽台上,拉開窗戶,仔細聆聽了一下,那哭聲比先前清晰了許多。
心一緊,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奔出了臥室,到了臥室外發現沒穿鞋,又急匆匆的掉頭返回來。
吳奈敲門,見沒人過來開門,便拿出陸子初之前放在他那裡的鑰匙開了門。
「子初……」
觸目所望,客廳內一片狼藉,吳奈驚呼出聲,有鮮血沿著阿笙嘴角和陸子初的手臂一滴滴的砸落在地,觸目驚心。
吳奈看得膽顫心驚,阿笙咬得那麼重,她病了,子初怎麼也由著她咬?
該有多痛啊?但陸子初眼眸卻是一片平和,清潤無波,仿佛所有的痛全都沉澱在了逝去的年華里,他就那麼守著她,不離不棄,不驚不痛。
看出來了,顧笙把陸子初當成了曠世仇人。
吳奈看不下去,上去試圖扯開阿笙,陸子初說:「咬我,好過咬她自己。」
心知勸不動他,吳奈咬咬牙,快步離開了,很快又回來,氣喘吁吁的衝到阿笙身邊,動作太快,陸子初只看到吳奈似是把什麼液體注進了阿笙的體內。
陸子初臉一沉,倏地抬眸看著吳奈:「你給她注射了什麼?」
「現在誰也不能讓她平靜下來,但鎮靜劑可以。」吳奈回答的又快又急,注射完,快步走向洗手間,再過來手裡已經多了一條熱毛巾,彼時阿笙終於鬆開了陸子初的手臂,嘴上都是血,吳奈垂眸看了一眼陸子初的手臂,阿笙還真能下得了口。
她還沒睡著,安靜的縮在陸子初的懷抱里,像是一隻飛累了,終於決定棲息的小鳥。
「擦擦吧!」吳奈目光沉幽,把毛巾遞給了陸子初。
他近乎麻木的接過毛巾,擦的卻不是他的手臂,而是阿笙嘴角的血跡。他給她擦拭的時候,她就那麼眼眸朦朧的看著他,陸子初眉梢跳動了一下,把她抱高,蒼白的臉輕輕的埋在了她的頸窩裡……
混沌的世界裡,阿笙脖頸里滾燙一片,濕濕的,仿佛千斤重的秤砣壓迫著她的意識,將她帶到了新一波的黑暗裡。
……
這天午後,鑫耀總裁辦公室電話響了,韓愈按下內線,任洋聲音透過電話傳遞過來,只有簡短的四個字:「陸總來電。」
韓愈眼睛裡浮現笑意,丟下鋼筆,靠著椅背:「接進來。」
連線接通,韓愈直接開門見山:「有事?」
這邊,陸子初走進更衣室,襯衫脫下來,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聊聊。」更衣鏡投射出他的眼眸,波光淺淺,反而會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我只有五分鐘。」
「只需一分鐘。」電話那端傳來打火機開啟聲,顯然那人正在抽菸。
韓愈嘴裡叼著煙,翻看著手頭資料,語氣松漫:「那好,你說吧!」
陸子初目光掃過衣櫃裡懸掛整齊的襯衫,取出一件,關上櫃門:「打著愛的名義,把她禁錮在身邊,喪心病狂的插足別人的人生,改寫一群人的命運,現如今你得到了什麼。」
韓愈:「我至少得到了她五年時光,曾經沉陷地獄,因為她,我才恢復正常。每天早晨笑著醒來,這種感受,你懂嗎?」
「不懂,人生講究等價交換,她給了你微笑,你給了她什麼,有讓她開心笑過嗎?」平靜的繫著襯衫扣子,藍牙耳機里,那端有短暫沉默,陸子初唇角一勾,慢慢啟口:「韓愈,你就是一混蛋。」
一分鐘時間到,話已終止,韓愈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望著百葉窗切割下的光束,眸色深幽。
混蛋也好,魔鬼也罷,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和顧笙之間容不下他人。
陰謀,她願意離開他
更新時間:2014-7-2 14:29:13 本章字數:5440
臥室靜謐無聲,室內拉上窗簾,略顯昏暗的光線帶著老舊的溫暖。
陸子初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阿笙,她睡得很熟。
愛情是什麼,它不是供氧呼吸機,需要的時候吸兩口,不需要的時候就棄之一旁,它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的氧分,擁有時不知滿足,失去時空虛落寞。
6年過去了,沒有人會一成不變。他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個鑫耀就能敷衍了事,區區一個鑫耀,宛如沉澱在深湖的死屍,他何曾放在眼裡?
6年前,韓愈不動聲色的織就了一張陰謀大網;6年後,命運重新開啟,這場持久戰,他耐心十足,會不惜一切陪著他慢慢耗咬。
客廳里:向日葵殘碎的花瓣,破碎的玻璃渣和陶瓷罐,濕漉漉的清水,混合在一起織就成了一室狼藉。
陸子初從樓梯上走下來,手臂簡單處理過,換了一件黑襯衫。身形修長,越發襯得眼眸疏淡幽深鎩。
吳奈正在清理客廳。
「你回去休息吧!這裡留給我收拾。」他走到茶水間倒了一杯水,留給吳奈一道背影。
吳奈是不可能離開的,看著陸子初,擰眉道:「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陸子初沉默喝水,那些晦暗的過往是他不曾向人訴說的隱痛,每想一次就會有血流湧進腦海。
----曾經的顧笙已經死了。
----現如今我神智安好,你覺得沒什麼,一旦我腦子不清楚,你會看到不一樣的我,你會對我失望,你會後悔……
這是她在西雅圖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在那些他不曾參與的年歲里,不敢想像她都是怎麼一天天熬過來的?
凝滯的空氣,帶著陰沉死氣,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幻化出魑魅魍魎。
「她什麼時候能醒?」
陸子初的聲音漂浮在空氣里,帶著淡淡的沙啞。
「不確定,不過短時間內她不可能醒過來。」
……
藥物作用下,阿笙睡了整整20個小時,腦子有接近幾分鐘都是空白的。
她很沉默,也很安靜,沒有向人發脾氣,也沒有任何過激行為,靜靜的坐在牆角,一動也不動。
任何人跟她說話,都被她抗拒在外,但她又是聽話的,陸子初送到她嘴邊的飯,她都乖乖的吃了。
於是他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是知道的,她只是想要安靜獨處,困守在象牙塔里,守住自己的喜悲。
陽光明媚,氣候涼暖適中,光束照在她的眼睛上,阿笙臉色近乎透明。
他把她垂落在膝蓋上的手指包在掌心裡,他的手心很涼。
「阿笙,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陸子初目光深幽平寂。
真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嗎?如果沒有,她怎麼會想不開呢?她一遍遍的問自己,她在大學裡那麼辛苦奮鬥,難道只是為了過這樣的人生嗎?
她的人生毀了,事業毀了,就算得到陸子初,她也無法彌補六年缺失。
之前聽到的話語猶如噩夢一場,逼壓著她的眼眶,想起就忍不住顫抖。
像她這樣的人,註定會成為他的包袱,沒有她,他會活得輕鬆許多。
愛情對於她來說,就像是隆冬季節,玻璃上哈出的那口熱氣,不是她用手指在上面寫上「天長地久」,他們就真的能夠走向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