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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08:33 作者: 雲檀
……
2012年8月,阿笙。
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出去了。
母親說我傷人傷己,最好呆在房間裡。
我不怕一個人,我怕的是沉甸甸的回憶,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如同我的神智。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但我卻記得一個男人的名字,他叫陸子初。
我混淆了時間,嫂子那天給我送飯,她對我說,現在已經是2012年了,這裡不是舊金山,而是西雅圖。
房間很安靜,靜的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想哭,但卻哭不出來,不是害怕,而是畏懼。已經五年了,我的五年哪去了?
嫂子一定在騙我。
……
2012年8月,阿笙。
原來,我真的病了,瘋了。
我父親一年前死了。
我沒印象,我那時候生活在一片迷霧裡,失了孝道。
我給母親下跪,「放我出去,就五分鐘,我只想給爸爸磕個頭。」
母親同意了,我把頭磕出了鮮血,但我不痛。全家人都在哭,他們哭什麼呢?
那天,我看到了簡。她是我哥哥的女兒,很小的孩子,喜歡笑,她不怕我,不怕人人口中的瘋女人。
她說:「姑姑,別擔心,你寫了那麼多日記,我每隔半個月撕幾張給他寄過去,他如果看到這些信,就一定會來接你。」
子初,我摸著她的頭髮,手指竟然在發顫,她的頭髮很軟,我的心卻碎了。
5年過去,你在舊金山找不到我,大概早就把我忘了吧?你會不會埋怨我,恨我?
你別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太多的不明白,好像一直在犯錯,躲在無人角落裡,一病經年,負了你的情。
我對不起你。現如今我這樣,我已不敢再等你。
……
客廳內。
吳奈不敢吭聲,看完其中一封信,眼眶已濕。
胸悶異常,一顆心沉沉的往下落。
瘋了?那個平時寡言聰明,笑容淺淡的阿笙,竟然瘋了!
「子初,你跟我說說話。」吳奈忽然很擔心陸子初。
難怪吳奈會擔心了,陸子初全身都在發抖,緊緊攥著信紙,喉結顫動,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一般。
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近乎死絕般的崩潰。
那個冷靜如斯,善於隱忍克制的男人,再也承受不了內心湧起的痛,把那些信紙貼在他的臉上,失聲痛哭起來……
午後微醺,梨花盛開
更新時間:2014-4-28 11:37:28 本章字數:1923
美國,西雅圖。
春末氣候情緒多變,乍寒乍暖。昨夜大雨侵襲,今日竟是艷陽高照。
3月8日那天,阿笙走出閣樓,扶著樓梯一步步往下走,她腳步虛浮無力,一度以為自己會踩空失重滾下去。
阿笙站在院子裡,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片刻眩暈。
她今天穿著一條白色棉布長裙,外罩一件黑色針織衫,一雙深藍色運動鞋,院子裡泥土濕潤,鞋底沾了濕泥。
顧城跟在阿笙身後,面對他的妹妹,很多時候他是無力的,因為他治不好她的病。
多年前,他知道了陸子初的存在。一眼相見,他就深深的意識到,陸子初對女人來說是罌粟,美好驚艷,才情雅致,遠觀賞心悅目,一旦靠近,無疑將悲喜全都交諸給了對方。一如阿笙,縱使寡言寡語,遇到陸子初,終究一醉**。
現如今,阿笙逆著光,麻木的站在院子裡,顧城不其然想起那日:閣樓上,阿笙趴在桌上睡著了。
日記本上,字跡被眼淚暈染,模糊不清:「時光偷窺我的不堪,觸目所望,竟是滿目瘡痍。」
文字刺眼,顧城難以呼吸。如同現在,她轉身看他,眸色淺淡,似乎想面對面跟他說些什麼,但因為太久沒有在陽光下說話,張嘴竟是無聲。
顧城期待而又難過,心內只剩悵然。
可阿笙畢竟還是開了口:「媽媽不在家嗎?」
「阿秋陪她外出旅行,不在家。」
母親沈雅腦梗塞住院,阿笙不宜知曉。
「今天是她生日。」說這話的時候,阿笙表情沉靜,期待化成了泡沫。
3月8日,屬於中國女人的節日,同時也是母親沈雅的生日。
陽光下,熱氣蒸騰,阿笙溫和的語氣中夾雜著太多的千帆過盡,隱隱落寞。
顧城看著她,眸子莫名的疼。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對阿笙說話,卻不看她。
阿笙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盯著沾染泥土的運動鞋,情緒淡淡的:「不了,如果我犯病頭腦不清楚,別人會笑話你。」
一句話,撞疼了顧城的心。
前年開春,院子裡種了兩棵梨樹。昨夜雨大,枝葉上還頂著未乾的水珠。
顧城從身後抱住阿笙,緊緊的,眼眶微微泛紅,「阿笙,國內氣候溫潤,想必梨花早已綻放枝頭了。」
阿笙抬眸看著含苞待放的梨花,微風吹來梨花氣息,苦中帶澀,香中帶甜。
宛如她的回憶。
……
北方城市到了三月中旬,郊區梨花盛開,凝著清淡的香。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通往機場。
車內,空氣粘稠凝滯。
陸子初透過車窗,望著沿途梨花林,眼眸氤氳如水。
微醺的午後,窗鏡上映照出他的面龐,不知不覺間,竟已垂垂老矣。
滄海桑田,迎來花開並蒂
更新時間:2014-4-28 11:37:29 本章字數:1925
聽說,動物會冬眠。其實人類的記憶也有冬眠一說。
在吳奈的潛意識裡,「顧笙」這個名字早已被眾人心照不宣的擱置在了六年時光里。二十多封信件,裝滿了期待和無望,從美國到中國,驚人隱情一夕間冒出來,以至於吳奈對顧笙長達六年的憤怨忽然間喪失了全部意義。
吳奈尚且如此,更何況陸子初本人了。
在這世上,有一種男人,展眉蹙眉間便可花開花落。
他家世好,學歷高,相貌堪稱優中極品。「陸子初」三個字在各大商業雜誌上炙手可熱。千般性情,見之忘俗,無人企及。
猶記得求學期間,許多女孩子深深迷戀著陸子初,找盡藉口接近他,奈何淡定優雅如他,縱使身處喧囂中依然不為所動,兀自清悟得透,一身琉璃。
他從容不驚,睿智謙遜,萬千男人中只此一人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氣場和罌粟魅力。
多年前,陸子初聽到「阿笙」的名字,眼眸柔軟,花開明媚;阿笙消失後,吳奈時常猜測,如果阿笙忽然回國,陸子初會有怎樣的神情?
恨多於喜,還是喜多於恨?
如今卸下偽裝的陸子初,被吳奈偷窺殆盡。這是陸子初第一次當著他的面失聲痛哭,眉目間凝聚著一團戾氣,眼眸漆黑寡情,沒有絲毫溫度。吳奈內心深處忽然對陸子初平添了幾分恐懼。
機場大廳里,吳奈問他:「如果見到阿笙,你準備怎麼做?」
「……」陸子初不吭聲,臉上神情漠然,隱隱克制。
吳奈垂眸,咬了咬牙,再抬頭時眸色淡淡的,拍了拍陸子初緊繃的背:「有需要,別忘了給我打電話,阿笙……也是我朋友。」
陸子初心裡浮起暖意,就是這股久違的暖意,暫時覆蓋了他的酸澀。
臨別一眼,無聲勝有聲,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吳奈站在大廳里,看著陸子初慢慢走遠。一如六年前,吳奈也曾像今天一樣機場送行。陸子初的背影和6年前重疊,過安檢,走進候機室,步伐堅定而又決絕。
只不過6年前,陸子初孤身一人回國;6年後,也許……也許滄海桑田,最終會迎來花開並蒂。
……
三萬英尺高空,空姐走過,因為對方是陸子初,難免多看了幾眼。
他毫無所知。
陸子初在看信,俊挺的眉,垂斂的睫毛投射出陰影。
那些顏色泛黃的紙張,記錄著阿笙的疼痛和斑駁淚痕,陸子初抬手細細撫摸著那些文字,企圖觸摸阿笙的過往。
午後陽光柔和,照亮舷窗,灑落在最後一張紙頁上。
2013年1月,阿笙。
若有下一世,只盼不通情愛,你我各自安好天涯。
……
陸子初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和阿笙在黑暗中背道而馳。累了、痛了、迷路了,跌跌撞撞一大圈,終於在原點遇到了對方。
夢中重逢,現實中,陸子初眼眸潮濕,心臟好像生病了。
三月黃昏,抵達西雅
更新時間:2014-4-28 11:37:29 本章字數:2096
美國,西雅圖。
臨近黃昏,東郊住宅區迎來了一位亞洲男人。容貌俊雅,神態淡漠,吸引不少路人頻頻回首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