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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的任命文件已經下來了，只是新研究所還沒收拾好，要到下周才能搬過去。

    陸一宸暫時在這邊辦公。所里安排也是按照主任級別來的，配了個臨時秘書，給了間單獨的辦公室。

    人事部王副主任領著衛星過來，邊走邊簡單介紹情況，「小衛，你這次主要是協助新來的陸主任，具體工作由他指派給你。」

    陸主任？

    衛星皺了一下眉，這年頭怎麼到哪裡都有姓陸的？

    王副主任以為她是有想法，笑著道，「別看我們陸主任年紀輕，學識可是不差，人家是海特·奇曼的得意門生，在物理學方面的造詣很深……」

    說話間，王副主任已經將人帶到辦公室外，敲開半掩的門，「陸主任，這位是衛星同志，中翻院那邊派的翻譯員，你安排一下她的工作吧。」

    陸一宸抬起了頭。

    一秒。

    兩秒。

    三秒。

    陸一宸「嘩」的一下站起來，差點撞翻旁邊的小桌子。但片刻間便恢復常態，笑著伸出手，「小衛同志，歡迎歡迎。你能來支持工作，真是非常感謝。」

    衛星板著臉，沒動。

    陸一宸伸出的手放下不是，不放更不是。

    王副主任很是尷尬，輕輕地提醒，「衛星……」

    衛星終於動了，拿緊手包，轉身走了。

    王副主任：「……」

    陸一宸連忙追出門，按著過道旁同事的辦公桌沿一躍躥過去，將她攔下，「你去哪裡？」

    研究所的同事們紛紛抬頭，目露驚詫。

    這是演的哪一出？

    衛星四下看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是在工作場所。

    她轉身，又慢慢地走回去。

    陸一宸跟在後面。

    衛星也不說話，徑直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了，拿起文件進入工作狀態，開始一頁頁地翻閱，還順手拿起桌上的筆勾畫出重點。

    啊喂，人家領導還沒說讓你坐哪裡，更沒吩咐你做事好嗎？

    王副主任一臉懵逼，「你們……認識？」

    「認識／不認識。」異口同聲。

    王副主任：「……」

    ☆、插pter 63

    陸一宸以工作繁忙為由， 三言兩語將王副主任支開， 接著關上了門。

    關門關這麼快，是想幹啥？

    王副主任今年三十有餘， 有妻有子， 又管人事，頗能察言觀色以及精通人情世故。他狐疑地回頭望了一眼，只覺其中大有文章。

    七年沒見了。

    人說女大十八變。

    這句話可沒說錯。第一眼見到時， 他差點沒敢認。

    她比之前更漂亮了，個子長起來， 身材秀挺高挑，玲瓏小巧的五官也長開， 從青澀的小美人變成了水靈靈的女人味十足的大美女。

    七年沒見了。

    如今獨處一室，他不太敢看她，有點緊張。

    倚著辦公桌站了，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出一支煙，拿了打火機要點燃， 太緊張了，緊張得手抖， 點了三次才點著。

    剛吸了一口。

    對面咳嗽了一下。

    他恍然醒悟，她是聞不慣煙味的， 忙又在菸灰缸里按熄。這件事提醒了他，他們畢竟分別那麼多年， 很多事情或許已經淡忘了，甚至改變了。

    就像她剛才對他的態度， 板著臉，轉身就走，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他拉開椅子，慢慢坐下去。

    兩人面對面坐著，隔著兩台電腦，看不清彼此的神色，看不清彼此的臉。

    郵件「叮叮」地發過來，未讀郵件的數目唰唰地增長著，陸一宸握著滑鼠卻沒動，一封也沒點開。

    他太緊張了。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她。

    在威武雄壯的海陸空三軍將士面前，在H武器爆炸時無比震撼的場景面前都能冷然不動的他，現在卻緊張得額頭冒汗。

    他們分開七年了。

    她比之前更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她交男朋友了嗎？會不會已經結婚，甚至孩子都生了？

    回國時，他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她忘了他，交了男朋友或者結了婚，又過得幸福，那麼就在旁邊看著就好，不去打擾她。

    如果她還是一個人，或者過得不好，他們就重新在一起。

    他計劃著工作穩定下來，也就是這兩天，打電話給何鈞詢問她的消息。自從出國之後，他沒有給這位舅舅打過一次電話。

    對他和小星的情況知道如此清楚，那封帖子有誰插手不言而喻。

    對於何家，他自然不能去怨恨，但心裡多少有些疏遠。

    出國之後，他也幾乎沒跟陸季澤打過電話。陸季澤給了辦了張卡，每月一號裡面都會多出一筆錢，完全夠他用的。

    父子之間無話可說。

    漂泊在異國他鄉，孤身一人，了無牽掛，他沒有其他事情可考慮，又怕寂寞怕太想她，於是戒毒之餘，全身心撲在學習上，讀本科讀碩士博士，跟著老師做試驗搞研究課題寫論文沒日沒夜。

    後來又得老師推薦，去了美國核心軍事機密部門參與理論設計，更是不能隨便和國內通電話，也不好說出所在的具體位置。

    半年前，毒癮終於完全戒斷。

    他提出回國申請，美方認為他攜帶軍事機密，不肯放人，將他的東西一概沒收，甚至還派了兩名美國兵守在門外，將他變相軟禁起來。

    他只得求助中國駐美使館。

    後得雙方交涉才成功回國。

    當年，他不知自己前途幾何，且又答應過何鈞，所以遲遲不敢表明心意，也不敢給她承諾，怕他的毒癮戒不下，怕她一直等他，怕耽擱了她。

    如今萬事俱備，一身輕鬆地回國。

    到A市下飛機的一剎那，他心中突然有股巨大的恐慌感。

    他想起了孫和雅，想起和雅說過的話，「做好了一切準備，卻找不到我喜歡的那個男生了。有時半夜從夢裡驚醒，回想他的模樣，恍惚間覺得可能就是一場夢。」

    七年之後，他再回來，做好了一切準備，是否還能找到當初喜歡的那個女生呢？會不會也像和雅一樣只是做了一場夢。

    對面，她在翻閱資料。

    「嘩啦，嘩啦」，每一聲都像翻在他心上。

    陸一宸很想站起來問她是不是一個人，但話到嘴邊卻又沒勇氣了。萬一她說已經結婚過得很幸福，他怕自己會當場失態。

    他本想著背後打聽，誰知上天卻將人直接送到了面前。

    這是對他的眷顧，還是對他的懲罰呢？

    他很緊張，緊張得滿頭大汗，緊張得口乾舌燥。

    總要做點什麼事冷靜一下，既然不能抽菸，那就喝茶吧。陸一宸拆了包茶葉，倒在杯子裡，起身要到旁邊的飲水機接開水。

    飲水機在她的那一側。

    他走過去，彎腰接水，餘光不斷往她的方向瞟著，但卻什麼都沒看清。因為她拿了旁邊的兩大摞文件，高高堆起，將自己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