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2023-09-24 22:04:55 作者: 張景賢
駱非池現在滿心懊悔著,尤其是想起江成全知道他習慣用英文後,每次回復他郵件還是特地用他習慣的語言時,他就感到更加惱怒自己的舉動了。
可他沒有她的電話,也沒有她的地址,實在是想找人也沒有辦法的,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是傻傻的坐在這裡,徒勞無功地悲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四實在太累了,苟延殘喘地寫文中?
☆、另一半世界
罕見的,駱非池也曾和江成全說過那樣感性的話,他說他生下來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卻無法表達完整的自己。
他原本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安慰的話,然而她卻說那樣比自己更殘忍的話----
或許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站在原地把自己壘向天空。這樣,死後化作白骨的是自己,應該就會傷心了吧 !
駱非池在咖啡廳里坐了一天,看了一下午窗外的雨稀里嘩啦,才堪堪地回到市區的府邸。
因為晚上還有政府宴會要他參加。
回到那個奢華富麗的建築里時,在玄關處,駱非池還未脫下在外行走一夜潮濕的鞋子,就看見在仰在客廳的貴婦椅上任由兩個造型者為她梳宴會頭,塗貼指甲的唐程昕。
誠然那樣倨傲姿態的唐程昕,因為她的容貌和情性使然,是明媚生花的,她自私,幼稚,任性,可她就是很生活,該死地能讓人就算不怎麼願意,卻還是沒觸碰底線地能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的人。
三年前就是那樣,他坐在才剛剛重修完畢的咖啡廳里。
那天也是一個磅礴大雨之夜,他坐在照舊的位置,看著電腦郵件里江成全發給他可以幫他剷除勢力越來越大的趙家的邀約郵件。
他的眉頭就沒有送下來過。是繼續父親那樣,一輩子為了消滅惡勢力的趙家,妻離子散,到最後也還是沒有辦法消滅地孤獨死去。
還是就像現在的所有其他官員一樣,只要趙家照常「交稅」,也沒做什麼其他明目張胆的事情,那麼也就隨著這樣表面平和的政府常態繼續享受自己的地位就好了?
他不知道,也下不了那個決定。
那種做重大決定的思緒蔓延之深,如深入骨髓,將思緒纖維探頭伸入不知名的地方那樣,因為不知前方何處,所以需要殫精竭慮,費盡心神。
而就算某些決定冒了出來的話,那個探頭又能在曲曲折折的腦髓當中因為各種的利益較量而迷路,不是碰上火山,就是碰上冰窖……
最終就是滿身傷痕,對於那決定的決定與否也還是無濟於事。
駱非池當時就是在那種頭痛欲裂的情形下遇見唐程昕的。
他還沒決定好要不要拋下一切去見江成全,為了剷除趙家而站到她那邊和她密謀一輩子的事情,唐程昕就那樣出現了。
她和一群男男女女在雨幕中晃蕩中,雖然酒醉,卻是飛快的撞進了咖啡廳里,撞響了門上的風鈴,發出刺耳的鳴聲,讓駱非池煩惱地快要爆炸的思緒更加刺痛不已。
他們一群人嘈雜,酒臭熏天,身上的脂粉,雨水,和不知道那裡沾染來的塵土都沾到了才剛剛裝修好咖啡廳里地毯和新飾具上。
駱非池是再也不能忍受了,可他的良好教養使得他無法說什麼,所以他也只是在路過他們的時候低低地用波蘭語說了句糟糕透頂。
卻沒想到當時的唐程昕立時就聽懂了,還憤然起身反駁他。
她當時倒是沒穿的像旁邊人那樣隨意,不過也沒有優雅到哪裡去----她穿著一身藕合色繡銀線貼身短裙,一頭張揚的頭髮下是一張濃妝下也依然可見美艷的臉龐。
原諒駱非池第一次說人家壞話,而且當時也是實在因為江成全的事太過氣憤,又以為他們聽不懂才說的,這下被拆穿了,他倒是忘了平時那些為人世故的套話了,呆呆的只是聽清了最後一句她說的。
「你想那麼多幹嘛,說不定你明天就死了……」。
現在想來,依照唐程昕的性格,當時說這句話肯定不是什麼好意的,可那時「走投無路」地他卻是當成了正面的意義。
事實上他大可直接拒絕江成全的邀約,因為他們趙家的作惡所見略同,可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軟弱,不想去付出,所以他才抓住了唐程昕的這個理由,給自己的逃避找了個合適的藉口----
他使自己相信,相信他的全部精力全部關心能讓一個人快樂就已經是件很偉大的事情了,其他的他能力有限所以無法勉強,才會不去江成全那裡聽她對這個國家被趙家「占據」的事實的。
而江成全可能也早就看透他,所以對他的失約竟然並沒有多說一句,而是當做沒有這回事一般……
可能那時候她早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給予他信任了。
看著在客廳里巍然躺在一堆富麗堂皇的唐程昕,再想到平日裡他所聽到的她的種種風聞,駱非池似乎這才猛然發覺,原來他真的把她當成自己從江成全那裡逃脫出來的良心救贖。
他真的蒙蔽了自己的所有知覺,盲目地愛了這個女人好久好久了,久到他都不知道他怎麼能無限度地寵愛一個人那麼久的歲月。
而一想到這個,他又不免為自己遲來的覺醒而感到愧疚----原來他一直是想去見江成全的,只不過是因為未知的恐懼而感到退卻而已。
而現在直到他真的確定失去了她的音訊,他才感到那種透徹的絕望起來,以前忐忑不安的想法在此刻全都化為了現實,而他現在清晰地知道,他將會為此後悔直到他的生命逝去在這人世界的最後一刻。
或許,做人就是不要太客氣吧?就像唐程昕那樣,想要的就算再不好意思地也說出口,既然自己都好好地說出來了,那別人又如何能夠強硬地拒絕呢?
心知肚明那種東西才不能要,要的就是問到面前的那種直白,才更加現實……江成全就是太過客氣,才會那樣什麼都沒有的。
思念至此,驀地,駱非池就突然很不想進這個富麗的大客廳了。
他這麼多年如同白過一般的日子,雖然是他自己要來的,怪不得別人,但也還是難免心裡不悅----
畢竟他這種極簡主義的人,都已經把自己最私密的空間讓她改造成了現在這個現在這幅模樣,還真是……
駱非池心有戚戚,頓時不想走進這個突然陌生起來的世界,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離開,畢竟那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惡了,所以只能就這麼堪堪地站著,不想動,也不能動,期盼著有什麼能夠救贖他的。
而也萬幸,躺在貴婦椅上,斜眼看他的唐程昕似乎有什麼別的事困擾,所以也沒管他不進門的怪異舉動,只是自顧自地欣賞著剛做好的一手指甲,邊抬眼挑眉問他。
「待會國宴上我需不需要對趙承權的妻女好一點?」。
駱非池再也沒想到她問出的話竟然是這個,此刻他倒覺得她還不如問他為什麼不進門的尷尬呢!
趙家,又是趙家!駱非池想起之前他錯失的那些,那些他曾不敢去努力的夢想,就是因為他不像個男人一樣而毀滅時,他就覺得氣自己氣得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