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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04:55 作者: 張景賢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神奇力量是永不改變的呢?你連改都沒改,好好生活才是!」

    「我要改什麼,不裝我會有朋友嗎?我大概什麼都不會有的」,陸寒心一臉嘲諷,卻又很悲傷。

    路亦北剛想反駁她,卻又想到當初如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如果吐出更刻薄膚淺的話,他的確是不會注意到她這個人的,只會覺得討人厭煩。

    路亦北喉頭滾了滾,沒再吐出一句話。

    「不過還好,裝著裝著,我好像也真心是那樣的人了」,陸寒心喃喃自語道,眼神渙散得像彌留的老人一般渾濁。

    只是不一會兒,她自己卻是立刻恢復理智,抿唇一笑,繼續漫不經心慵懶地一笑。

    「當初你也是,我因為怕被別人知道我的心理所想,所以才一直拒人於千里之外,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持友好的交往……」。

    「可我現在知道了啊」,路亦北不解。

    陸寒心低頭一笑,掩去眼裡的悲涼,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好聽的笑話似的,笑的很是風輕雲淡,「那就代表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啊!」

    陸寒心像是隨便說說的,但卻是當真的,打算不帶路亦北獨自離開了----

    因為她不能和他待在一起,如果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只會發現自己越來越愛他,可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忍受那種不可得的痛苦。

    而且,她在這個異國他鄉,也並不覺得這會是她埋身的良地。

    她曾經穿過城中心的一條小街,街道兩旁卻像是□□裸平行的兩個極端空間。

    一邊是珠寶服裝的高檔奢侈品,另一邊卻是住在廢墟里,賣著在瓦礫堆里長出來五毛錢一把的青菜。

    富麗堂皇空調室里光鮮亮麗的年輕女孩,和暴露在烈日下的滿臉皺紋坐在瓦礫上賣蔫巴巴菜的老人,這兩個對比性極強的畫面讓陸寒心覺得心痛不已,但她無力挽回,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不過陸寒心覺悟得還是太遲了,當她剛想偷偷逃離路亦北的視線時,這個國度的內戰開始爆發了。

    路亦北衝進陸寒心的房間,沒發現她早就齊整的裝束和整好以待的行李的怪異,徑直拉著她,穿越重重複復的障礙,幾天後跑到了國際機場。

    各國的人也都聚集在這,A國的飛機機組已經率先將A國人撤走,路亦北卻是沒有辦法將她先送走了。

    而後路亦北聽到消息,找了別的地區,才有幸在唯一派遣的接載重要政要的飛機上買到一個座位。

    「這架特遣飛機就只剩一個位置了,看你是我們國人才願意給你的,到底要不要上,別磨蹭了!」。

    那個飛機負責人觀察著四面的戰鬥狀況,一邊聲嘶力竭地朝還在推讓的兩個人喊著。

    陸寒心堅決不上這架飛機的原因,不僅在於她本就生死無謂,雖然她還是想繼續活下去,不想接受這樣的分離。

    可那是路亦北國家派遣飛機只剩的唯一的位置啊!

    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財才得到的生的機會,憑什麼要讓給她這個就算逃出生天也沒有任何依戀的人呢?

    更何況她還那麼喜歡他,就算現在換個對頭,她國的飛機上只剩一個位置留給她坐的話,她也會堅決地讓給他的……

    身後的戰火硝煙已經快要瀰漫過來了,路亦北一邊抓著一直想要離開的陸寒心推到飛機負責人面前,在一片喧鬧耳鳴中大聲地喊道。

    「讓她上飛機!請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飛機負責人倒是一愣,皺眉道,「她不是我們國家的人……」。

    路亦北露出一抹難言的笑容,「我知道……呃,她是我未婚妻,我想讓她先走,請你把她帶走……」。

    路亦北仍舊在風雨飄搖中試圖站的脊樑挺直一些,給她留一個不那麼狼狽的印象好讓她不那麼擔心。

    卻沒料陸寒心掙脫了他,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摜到那個飛機負責人那邊倒下,然後眼睛通紅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你不走的話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後,徑直逃開了。

    機門已經快要合上,陸寒心已經拼力跑得老遠,回頭看向飛機,卻發現身子已經在機門裡的飛機負責人,正在把怔忡的路亦北往飛機里扯。

    而路亦北被扯得一個激靈,卻把身旁一個人哇哇大哭的孩子塞到那人手中,然後朝自己跑了過來。

    「不!」,陸寒心大喊,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路亦北艱難地跑到了陸寒心的身邊,看著這個曾經在多少病痛風霜折磨下,都不曾皺眉的人,現在蹲在地上哭得全身顫抖卻像個小孩一樣,大腦一片空白。

    ☆、路遇奇緣

    路亦北病倒了,因為後來不曾處理的傷殘人士增加,而引起的瘟疫爆發導致的。

    而陸寒心因為一向生病加上身上常年疾病纏身吃得藥品繁多,反而沒有染上。

    戰爭時候的物價貴重,人心卻很廉價。

    路亦北的所有錢都用去買那個唯一的座位了,雖然最後還是被另一個不知名的小孩便宜了,但也還算是花的有價值----

    畢竟那個小孩在和平的地方活的歲月必定比他們要長的。

    陸寒心的錢所剩不多,身體也不行,在這個已經不是一個國家的地方過得更加艱難。

    他們委身於仍自稱自己是有正式政權的那派人士保護的難民營下,不僅一方面要防備以貧下階層暴動人民的攻擊,連在「國家正統」的這邊也要接受壓榨付出。

    因為藥品食物的有限,一起住進難民營的許多非本國民人士都變得不復以前的尚禮,連那些號稱最有文學范的詩人們也變得粗俗起來。

    甚至已經有女人偷偷出入那些所謂國家官員的住房處,靠出賣自己來為自己過家人獲取更多的利益----

    不過生存本能,真早想說什麼的話,就算那些憤慨的社會評論家也沒權利說什麼就是了。

    陸寒心這天端回來比以往多的食品時,躺在床上暈乎乎的路亦北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身子僵了很久,和面無表情看著她的陸寒心對視良久才癱了下來,只是臉上仍有悲戚,半晌背過身躺著,並沒有吃晚飯----

    他以為她也是通過那樣的方式獲得食物的。

    路亦北一直不肯吃飯,最後還是陸寒心強硬地給他塞進去才算了事。

    一杯乾淨的水被撲撒在了被子上,陸寒心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和快要冒煙的喉嚨,越發浮腫的眼睛,不溫不火地看了一臉憤怒心痛看著自己路亦北,然後一笑。

    「你覺得我噁心嗎?可是我想活下來。當初你要是走了,我們或許不會這麼辛苦……或許還能當朋友」----

    你這樣留下了,教我如何只當你是朋友呢?

    陸寒心心念道,臉色卻是一成不變的淡漠蒼白。

    而路亦北乍然聽到這話,心中無限的憤怒,卻是無可奈何。

    他現在連爬出這個難民營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有,亂世中又如何用他的異國商人的身份找到求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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