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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04:15 作者: 久嵐
    「不,你們放吧。」孟深袖手。

    京都爆竹的花樣十分之多,什麼串串響,一竄天,滿天花,他曾見父親放給他看,但那印象極為模糊。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其實沒有太多的記憶。

    「哥哥,你真的不去放嗎?」孟溪道,「大伯買了好些呢。」

    「你跟我去放,我就去。」

    孟溪一愣,隨即莞爾:「好啊。」

    孟深就拉著她去大門口。

    見到他們來,孟奇遞給孟深一支點燃的香:「小心些,這東西響的很。」

    就是普通的爆竹,半個手臂長,孟深提著給孟溪看。

    孟溪捂住耳朵:「你別走過來啊,你就在那裡點。」

    她竟然很害怕的樣子,孟深嘴角一翹:「不是說跟我一起放的,你跑什麼?過來。」

    她猶豫:「你現在不點吧?」萬一他存著壞心呢?他討厭的時候還是很討厭啊。

    「我保證不點。」

    她走過去。

    「等我點了,你再跟我一起跑。」

    「嗯。」

    爆竹很貴,要不是孟溪學了廚藝,他們家根本買不起,而左鄰右舍也一樣,他們以前過年得跑去別的街上看人家放爆竹,孟溪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近的看過。

    孟深伸手點了爆竹。

    那引線馬上就燒著了,他拉著孟溪就往裡跑。

    「砰」的聲,爆竹在身後響起。

    孟溪頓足,剛要捂耳朵,卻發現它已經被捂上了,義兄低著頭含笑看她,眸色如星光般燦爛。

    她怔了怔,一時陷在他眼神里竟不能動彈。

    等到爆竹聲響完了,孟深才放開手。

    如果可以,他都不想放,不過這樣很傻。

    「走吧,去吃飯。」孟深道。

    孟溪這時才回過神,心想義兄竟然替她捂耳朵,以前她只見過堂哥給堂姐捂的。

    義兄是越來越關心她,把她當親妹妹了嗎?

    她想著一笑。

    「哥哥,我給你做了新衣服,等會吃完飯去試試。」

    「好。」孟深答應,又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上回堂哥成親前我們不是一起去量了嗎?」

    她記住了,孟深心裡一甜,不過轉念又想,她對他好還是出於虧欠的心裡,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個男人看,剛才他捂她耳朵,都不見她臉紅的……仔細想想,她還真的沒為他臉紅過。

    除了那次晚上過來請他教寫字,那也是因為她自個兒不識字,且寫得字丑而羞愧臉紅。

    孟深又不高興了。

    放完爆竹,眾人就坐在爐子前吃撥霞供。

    這撥霞供最初由來是涮兔肉,因薄薄的兔肉在滾水中被撥動,顏色漸漸變得如同雲霞而得名,但後來為味道的豐富,吃撥霞供時,常會加入不同的東西來增其鮮美。

    孟溪為此還做了蘸料——鹽,糖,醬油,醋,切碎的香菜,香蔥,蒜,腐乳汁,適量辣椒油調和而成。

    從雞湯里撈出來各色剛剛熟透的肉片,蔬菜,在這蘸料里輕輕一蘸,放入嘴裡便是冬日裡最暖的吃食。

    孟方慶還開了一壇美酒,為慶祝來年的日子更好。

    眾人推杯換盞,誰也不用擔心酒醉,不知不覺便是吃到了深夜。

    而京都的林府也是燈火通明。

    顧域專門來林家探望表弟林時遠。

    林夫人靠在軟塌上道:「這孩子啊吃完飯就去自個兒房裡了,說是看什麼卷宗!你說說,大過年的也不休息下,誰家孩子是這樣的,可讓我擔心,就怕他累壞。」說著輕咳了兩聲。

    「姑姑,表弟真是去看卷宗嗎?」顧域心裡對林時遠可是窩著火呢。

    「不然還能看什麼?」

    顧域就笑了,拖來一張椅子坐下:「指不定在寫什麼情詩。」

    林夫人震驚,馬上坐直:「你說什麼,寫情詩,寫給誰?你知道什麼,快告訴我!」

    看她臉色都白了,顧域曉得姑姑身子不好,也不敢太刺激她:「我也說不準,反正我之前去鹽鎮,看表弟對一位姑娘很是關心,這姑娘長得國色天香,指不定表弟是動心了。」

    鹽鎮的姑娘?

    林夫人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追問道:「那姑娘家世如何?」

    「這,我也不清楚……」顧域給她出主意,「不如姑姑找表弟的隨從問問,想必是一問就知了。」

    顧域報了仇,告辭而去。

    林時遠是林家的獨子,平日長輩就寄予了最大的期望,林夫人哪裡能容許他看上一個鎮上的姑娘。

    她馬上使人把林時遠的隨從叫來。

    那隨從一頭霧水,連說不知,後來林夫人就生氣了,又找來丈夫林繪。

    林繪是吏部左侍郎,身上官威很重,又擅長逼問,隨從不慎就說起了孟溪,說林時遠親自跑去一家酒樓替這個姑娘主持公道,至於喜不喜歡,他也不太清楚。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林繪不動聲色吩咐自己的護衛,年後去監視兒子。

    林夫人埋在他懷裡嚶嚶的哭:「可不能讓他娶一個廚子!」

    她無法接受。

    林繪也無法接受,他再開明也忍不了兒媳婦是個父母雙亡,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女。

    初三。

    孟溪同孟深去柳鎮。

    孟深穿著新做的棉袍,這棉袍十分合身,是顯眼的寶藍色,大概是他在孟家穿過得最好的衣服了,但他的心情實在美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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