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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9:55 作者: 澹樗玥
    裴梓喬看著蔣瑤跟著恩佐走出警察局時回頭望了一眼裴梓喬,那種眼神,裴梓喬始終忘不了,它仿佛是一種道歉和告別,那一眼訴盡了萬語千言,對父母的愧疚,對祖國的想念,對裴梓喬的感激,對現實的無奈,對自己的痛恨,對生命的絕望。裴梓喬難受不已的追了上去,她衝著即將上車的蔣瑤大喊,「我考完試就會去看你的,你等我啊!」蔣瑤笑著點了點頭,雖然滿臉傷痕,宛如暴風雨下花瓣墜落的玫瑰,還是那麼美,「好的,你一定要考過哦!」 蔣瑤明明是笑著說的,但是裴梓喬的淚水卻如決堤的大壩,跑車揚長而去,那陣撕心裂肺的轟鳴聲,是拖著記憶中的血痕咆哮而去的。那天好冷,好長。

    ☆、詞中有誓兩心知

    國內,一家醫院的產房外,童聖唯焦急的等待著,看著護士進進出出的,他吞吞吐吐的打聽著陸依琳的情況:「護士,我老婆陸依琳,進去很久了,怎麼樣啊,生了嗎?」 「急什麼急,家屬在外面等著,生了會叫名字的。」 護士忙的有些不耐煩的說。「哦哦,好的,第一次來,不懂規矩,見諒見諒啊。」童聖唯繼續說道。童聖唯的媽媽把他叫過去,「老老實實坐這吧,沒那麼快!」 「我好緊張,感覺心跳都跳到180了。」童聖唯捂著胸口語無倫次的說。「你不是180,你都快跳到250了,一點都不穩重。」童聖唯的父親說道。突然產房外傳來了洪亮的嬰兒啼哭聲,童聖唯激動的跑了過去。護士抱出一個孩子,問童聖唯:「你是李雲芳家屬?」 「哦,那,那不是。」童聖唯說道。「不是,你跑過來幹什麼。」 護士有點生氣童聖唯搗亂。「我只聽見家屬。」童聖唯委屈的說。「下次聽清楚再過來,這邊大多數都是第一次來,沒見過你這樣的。」 護士繼續說。「明白明白。抱歉抱歉啊。」童聖唯轉過身準備離開。遠遠的聽見護士說:「李雲芳家屬,你老婆給你生了一個女兒。」童聖唯又湊了過去,「你女兒真漂亮。」兩個父親在激動地交流著。突然護士叫,陸依琳家屬,童聖唯有點沒反應過來,舉起手喊了個有,走廊里等待的人,忍俊不禁,童聖唯體面穩重的父母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臉,童聖唯的母親問了問他父親,「你說她這樣到底是遺傳了誰啊?」 童聖唯臨走的時候還對著那個抱著女兒的爸爸說,「到我了,到我了,陸依琳是我老婆。」 「你老婆給你生了個兒子,你可以去看她了。」護士說。「兒子,兒子。我有兒子了。」童聖唯激動不已的說著,他的父母也隨後跟了過去。

    地球的另一端,天漸漸的暗了下來,一個人抱著蘇妤從海里走了上來,他將她放在了海灘上,開始了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交叉於胸前的手不停的按壓,寒風中被浸濕的衣服是那樣刺骨,汗水卻在起伏的按壓聲中落下,蘇妤咳嗽了兩聲,一口水從胸腔中吐了出來。那個人鬆了一口氣,笑了。蘇妤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身穿救生衣的人。「你救了我?」蘇妤問道。「是的,女士,浪太大了,而且那邊已經有警示牌,這邊禁止下海了。」 救援人員解釋道。「我知道,我……」蘇妤並不是下海游泳的,想必救援人員是知道的,但是他並沒有將現實撕開。「您還有別的衣服嗎,要趕緊換下來,海邊不遠處的東邊有個教堂,您可以到那裡去,他們會照顧你的,我可以送你過去。」 救援的那個人繼續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讀懂了她的窘迫和悲傷,他不僅挽救了她的生命,還給她指了一條可以走下去的路,蘇妤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那個人的陪同下,蘇妤走進了那個肅穆安靜的小教堂,小教堂在山坡上,可以眺望到大海,仿佛一座海上的燈塔,守護著這個小小的村莊,點亮了蘇妤對生命的渴望。和藹可親的神父安排蘇妤住下之後,端來了一碗藥,第一次蘇妤感到了溫暖,雖然她已經冷的顫抖,但是心中的火再一次的燃起,看著救他的這兩個人,蘇妤曾經的悲傷,委屈化成晶瑩的淚珠,她想起了她的母親。生命如歌,在她錯調離譜的人生軌跡中,輾轉沉浮,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還擁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她用顫抖的手,接過遞過來的藥,大口喝了下去,又換上了神父拿給她的衣服,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僅有的已經濕透的錢,神父看了看救援的那個小哥,然後說,「你先安心住下吧。」就這樣,蘇妤走向生命的盡頭之後,命運給了她一個轉彎的機遇,是應該感激的。萍水相逢,施捨同情與幫助,原本是人與人之間最樸素的情感,但是在那一剎那,卻閃爍出人性偉大而崇高的無限光芒,因為它救贖了一個曾經已經死去的靈魂。教堂的鐘聲清脆悠揚,在夜色中,奉獻給生命最高的禮讚。

    回到義大利後,起初的一段時間,蔣瑤如驚弓之鳥一般,戰戰兢兢,唯唯諾諾,但是出乎意料的,恩佐卻恢復了正常的狀態,不再喝酒,也不再打她,她幻想著是不是懷孕的自己喚醒了恩佐靈魂深處的父愛,激起了他那深埋已久的人性。她開始開心的準備著小寶寶的一切,等待著期盼著,成為母親的幸福。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蔣瑤坐在沙發上整理著烘乾的衣物,細心的將它們疊放整齊,突然院子裡急促的剎車聲打破了這種安逸與平靜。恩佐氣急敗壞地走進屋子,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在這個上班時間,他為什麼會突然回來,蔣瑤想不明白,她更不敢問,正當蔣瑤想回到自己屋裡躲開的時候,恩佐看到了正急忙走向臥室的蔣瑤,他招手示意蔣瑤過去,蔣瑤說道:「我要去把衣服放進衣櫃。」 「你過來。」恩佐堅持道。蔣瑤走了過去,恩佐突然像一隻發怒的獅子,抓起蔣瑤的頭髮,蔣瑤的頭微微被扯的向後揚起,「你就這麼怕我嗎?」 「你怎麼了,抓的我好疼,我有孩子,你忘了嗎?」 蔣瑤半哀求的說著。「那又怎樣,我今天很糟糕,自從娶了你,就沒一天消停過,你個沒用的女人。」恩佐繼續說道。「放手,你先放手,既然我這麼不好,你放過我,放我走好不好?」蔣瑤心存幻想的提議道。「這幾年你什麼都不干,吃我的喝我的,想走,沒那麼容易!」恩佐惡狠狠的說道。話音未落,拳頭又如暴雨一樣襲來。等蔣瑤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臥室的床上,那個她無比熟悉的醫生告訴她不要動,孩子沒有了。蔣瑤像瘋了一樣,衝著醫生大喊,「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在騙我!恩做呢,恩佐呢,叫他過來見我!「 蔣瑤激動地下了床想要去找那個傷害他的人,但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沒走幾步,就癱坐在了地上,醫生和護士將她扶了起來,但是還是無法控制蔣瑤的激動情緒,醫生嫻熟地抽取了一瓶針劑,他不得不用鎮定劑控制住她。醫療飲食上,蔣瑤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恩佐的父母也曾安慰過她,當然他們所知道的是蔣瑤不小心踩空滾下了樓梯,恩佐以出差為藉口,離開義大利,他選擇了逃避,一次都沒有去病床前看過蔣瑤,沒有愧疚,沒有悔恨,她隱忍的最後一份堅持已經不復存在,夫妻情分到那一天算是結束了。在這座華麗麗的屋子中,客廳,廚房,臥室到處都殘留著她曾經挨打的悲慘記憶,那個她為未來孩子親手一點一滴精心布置的臥室,她也在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牆上的婚紗照,他們笑靨如花,幸福曾經來過,是那麼的短暫,就在相機定格的那一剎那,滑落成永恆。她曾無數次的屈服和忍耐,她以為只要咬溫柔大度,寬恕原諒,就可以溫暖那個冰冷的心,她以為只要衣食無憂,人前歡笑,就可以欺騙那個虛榮的自己,她以為只要咬牙堅持,粉飾太平,就可以得到五年婚姻後的一紙身份。她一直再為當年錯誤的選擇買單,然而她卻不想到最後一無所有。這種想法束縛折磨了蔣瑤很多年,就如許多遭遇家暴的女性,她們沉默,她們隱忍,不是為了愛情,不是因為懦弱,只是為了顧全大局,只是為了不讓身邊的人受傷害,或是父母,或是孩子,她們往往很難考慮到自己,即使想到自己,也是被打後難以啟齒的羞愧,蔣瑤曾經是那麼漂亮,那麼自信,那麼驕傲,她選擇了帥氣多金的洋老公,當時多少人羨慕,多少人嫉妒,她實現了華麗的蛻變,成就了無數少女最期盼的夢,可如今,生活無常,就算是雍容華貴的珍珠,那也是美人魚留下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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