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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9:55 作者: 澹樗玥
裴梓喬在新家受到了很大的禮遇,這家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個兒子,卻是法國有名的童星,所以她不要管,老二,兩歲多,老三十個月,都是金髮碧眼的混血小公主。安東尼跟伊蓮娜為裴梓喬準備了奶酪火鍋。安東尼熟練地把軟奶酪、蒜茸、澱粉放進火鍋里,倒入加白蘭地酒用慢火一邊煮一邊不停的攪動,將奶酪溶化成液體狀,配著白葡萄酒,這道瑞士最負盛名的美食,卻讓裴梓喬難以下咽。出於禮貌,裴梓喬強忍著噁心,將奶酪夾在麵包里,切成小塊,整個吞了下去。伊蓮娜看著裴梓喬笨拙的用著刀叉,一邊耐心教著她,一邊又告訴她麵包是可以用手吃的。那時的裴梓喬就是完完全全的土包子!晚上裴梓喬耐心的學著換尿布,沖奶粉,給她們洗澡等等。伊蓮娜看著裴梓喬的聰慧和細心,放心不少。
一大清早,裴梓喬正在跟家裡的廚師學做早餐,姜駿軒突然發了視頻邀請給裴梓喬,裴梓喬跟姜駿軒說著自己搬來新家成為保姆的神奇經歷,姜駿軒聽說了裴梓喬被學校趕出來的事以後心疼不已,同時也為裴梓喬勇於面對問題,解決問題的態度連連稱讚。姜駿軒告訴裴梓喬他很快也會離開中國去澳大利亞航校了。姜駿軒堅定的告訴裴梓喬:「梓喬,這兩年我們都會過的很辛苦,我自己又貸了點款以備不時之需,讓我們一起努力吧,最多兩年,我一定會讓你過得很好。」 裴梓喬感動的對著視頻里的駿軒說道:「我也會讓你過的更好!」 匆匆數語,濃濃深情!沒幾天,駿軒就去澳大利亞了。裴梓喬跟姜駿軒真的一個地北,一個天南,遠隔千山萬水,真情相伴!
開學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裴梓喬無法適應學院的節奏,看似簡單的課程卻浩如煙海,課程設置英法參半,裴梓喬陷入了深深的混亂。開學之後最大的難題撲面而來,雖然口語不錯,但是裴梓喬卻上課聽不懂,筆記記不了。很多時候別人說話她僅僅能聽懂別人嘴裡偶爾蹦出的那幾個她認識的單詞,但是別人說了什麼對她來說,一頭霧水。在姜駿軒的建議下,裴梓喬沒日沒夜的帶著耳機,循環反覆地聽著同樣一段法語或英語新聞,即使睡覺也不摘下,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聽得都要吐了,直到她完全聽懂這段話並將它們聽寫下來,才會換一段新的,周而復始。沒想到這樣的方法非常有用,兩個月後即使別人說了一堆她不認識的單詞,但是別人的意思她卻瞭然於心。在同學的幫助下,裴梓喬勇敢的去借筆記,認識了不少新的朋友,也經常跟他們一起縱談政治,針砭時弊,聽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想法和觀點,裴梓喬漸漸地覺得自己看待問題的角度,看待世界的眼光不同了。
跟瑞士人相處,都會歷經很長的一段破冰期,最初的相處對裴梓喬來說是那樣艱難,安東尼和伊蓮娜是那樣的忙碌,彼此之間的交流也僅限於冰箱上的留言,在那樣小區里,是沒有公共運輸存在的必要的。裴梓喬每天必須早起給孩子做好一切準備,穿衣,換紙尿褲,餵奶粉,再按時將她們送往指定的託兒所,然後自己再走很遠去到最近的村莊搭乘公交去坐火車,前往日內瓦,放學後再把孩子們接回家。周而復始的,公交,火車,電車讓她像個機器人一樣遊走在兩點一線間。瑞士人對於時間的嚴謹幾近苛刻,有時候錯過了公交,等待裴梓喬的就是一個小時的等待。即使如此辛苦,裴梓喬依然覺得自己是無比幸運的。
像每天放學一樣,裴梓喬領著二女兒艾拉走在回家的路上,經過超市,裴梓喬突然想到伊蓮娜跟安東尼離開之前忘記給三女兒蘇菲買奶粉了,裴梓喬便想去超市買幾瓶牛奶。結帳的時候,艾拉突然哭鬧起來,要買一盒糖果,艾拉患有I型糖尿病,裴梓喬斷然拒絕,可是艾拉卻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亞洲女孩拉著一個哭鬧不止的白人女孩,一時間質疑和指責如浪潮襲來,超市裡的人也越來越多的聚集在了裴梓喬身邊。沒一會保安就來了。正在這時,一個金髮碧眼高大帥氣的男子,在她身後突然問艾拉:「你認識這個姐姐嗎?」 艾拉卻不停的哭著說:」我要我媽媽,我不要跟她!」剎那間,裴梓喬百口莫辯。那個男子接著對裴梓喬說:「如果你不能證明你的身份,我想你是很難離開的。」 裴梓喬匆忙的從書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學生證,因為當時的她並沒有拿到瑞士的居留證。男子看了看說:「就算證明你是學生,但是你現在涉嫌拐帶。」 「拐帶?」裴梓喬清楚地記得當時她並沒有聽懂那個單詞,但是在他那犀利的目光下,她讀出了他的意圖。裴梓喬拿出一個本子,上面記著安東尼和伊蓮娜的電話。男子拿起手機播了過去。可對方的手機都已關機,安東尼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伊蓮娜在演出中的現實卻成了裴梓喬此時此刻最無力的辯白。沒一會兒,裴梓喬就被警察帶上了警車,她始終忘不了自己被帶走時眾人眼中那沉默卻凌冽的寒意。
☆、現實,無法面對
警察局裡,裴梓喬靜靜的坐在角落裡,艾拉卻好奇的看著身邊的一切。警察反覆核實著裴梓喬的身份信息,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查不到關於裴梓喬的一切記錄。裴梓喬自己更不明白,自己的入境簽證是日內瓦州頒發的,但她現居的地址又屬於沃州管轄,日內瓦州查詢不到她的外國人居住記錄,沃州有沒有她的入境信息檔案,更讓裴梓喬想不到的是,在她看來本應一個電話就能核實和解決的問題,教條的瑞士人卻以沒有權限為由,將檔案全部遞交到了伯爾尼。就這樣,裴梓喬在來到瑞士的7個月裡,從一個辦公室領一張表,去到另一個辦公室再領一張表,久而久之,等待是裴梓喬唯一能做的事。可如今,在警察的追問下,她競背上了非法入境,非法勞務,甚至涉嫌拐帶兒童的嫌疑。無論怎麼辯白解釋,都是空口無憑,無論怎麼據理力爭,都難以擲地有聲。裴梓喬想到自己不遠萬里來學習法律,卻在法律面前幫不了自己。那一夜的警察局對於裴梓喬來說特別的冷。第二天,接到消息的安東尼爸媽從里昂趕來,為裴梓喬做了擔保,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裴梓喬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出警局,空氣中夾雜著青草的氣息,家家戶戶懸於窗外的花香撲面而來,奶牛的牛鈴聲迴蕩在萊蒙湖的山谷之間,清脆悠揚,一縷陽光灑在煙波浩渺湖面上,遠遠駛來的渡輪激起陣陣漣漪。一切是那麼愜意,是那麼恬然。裴梓喬走在風裡,淚流滿面。沒過多久,她便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一個身處異國的弱者只有更優秀的活著,才會贏得活著的權利,贏得尊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