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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39:30 作者: 幼禾
那美人懷著她時,定也是如此愛她。
她垂下眸子,沒敢再看那婦人。
晚膳她有些不想與其他人一起用了。
她扯了扯江聿修的袖子,水汪汪的眼眸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只一眼,那人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
這頓晚膳終是沒一塊兒用成,江聿修直接摟著姑娘細肩走了。
一路上他皆未說話,直至到了那主院,才鬆開摟著她的肩膀,彎腰垂眸,看向她那雙清亮動人的眸子,輕聲詢問,「怎麼了?枝枝不高興?」
沈青枝搖頭,雙手纏繞青絲,心中思慮萬千,終是化成一縷輕嘆,「只是覺著別人都有母親寵,我連娘親都沒見過。
「枝枝的娘親是什麼樣的人?」他問。
什麼樣的人?
纏繞青絲的手指僵了僵,這問題倒是把沈青枝難住了,她從小聽的最多的便是舅母所說的,她母親紅顏禍水,作踐自己委身做妾,最後又將爛攤子丟給她,她的母親是害人精,是妖精。
甚至她說,她娘親是來討債的,而她……是個拖油瓶。
這些話沈青枝自是一個字不信的,她不相信她娘親是個作踐自己的人,定是有緣由。
而沈如令那樣連親生女兒都可隨意拋棄的人,以及他那殘忍狠毒的正妻,所說之話,她可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最終沈青枝只徐徐吐出四字,「我亦不知。」
「枝枝,有吾便夠了。」他深情望向她,那雙向來清冷淡漠的眸子,裡頭裝的柔情快要將沈青枝融化。
她點點頭,伸手去觸碰他寬厚的大掌,與他十指相扣,長睫微顫,「大人,我自是不悔跟著你的。」
無論兩人日後的結局如何,她總不會忘記與他之間的經歷。
即使日後和他和平分開,她也會懷念與他在一起的日子,溫暖愜意。
沈青枝知曉,他們身份有壁,定不能長久。
她都明白的。
她垂眸望著兩人相牽的雙手,那人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與他比起來,她的手指更為纖細。
他身形也比她高大許多,沈青枝覺得這人一彎腰,她都整個被他包圍了,像只鳥被關在籠子裡,無論外頭下多大雨,這裡也是她的港灣。
男女懸殊,他們身份懸殊就罷了,連體形都如此懸殊。
她輕咬住紅唇,將頭埋進他溫熱寬廣的胸口處,臉色緋紅,「大人,認識您真好」。
「枝枝乖。」他握緊了她的手,長臂扣住她的纖腰,將人整個拖進懷中。
窗外飄起細雨來,本還陽光燦爛的午後,剎那間,烏雲密布,細雨綿綿。
兩人忙進了屋,沈青枝又跟著那人後面學制香去了。
如此幾日,她都覺得可自個兒研發新的香料了。
*
三日後,江聿修處理了這邊的事兒,不知從證人口中得知了什麼,竟是翌日就欲趕往上京。
這三日,還發生了件事兒。
沈青枝從那些個小館兒舞姬口中得知,近日來,邊關軍營中要了許多舞姬過去,本欲連香山都要被獻上那營中高官,香山使了個一個小計才得以脫身。
香山悄悄告訴沈青枝,近來揚州大半的美人都往那營中送去了,歸來的卻甚少。
她不想淪為高官身邊的小妓,故而裝病才躲過一劫。
她說,她可能要離開這小館兒了,想找個人嫁了。
她說這話時,兩眼放空,目光直直落在那窗外的麻雀身上,卻是看了會兒,笑了起來,「有時,竟覺得麻雀兒活得比我自在。」
「那有人願意為你贖身嗎?銀子夠不夠?」沈青枝問道。
「夠的,這些年我攢了不少銀子,要不是……被人賣到小館,誰想在這兒看人眼色呢……」
香山眉眼帶笑,那笑意卻是未達眼底。
誰也不知她的未來如何,她生下便被送到小館兒里的嬤嬤養大,館裡有專人教她琴棋書畫,她學得比別人多,也比常人想得多。
她從來都是冷靜自持,這次卻是不曾多想,便做了這個決定。
沈青枝紅著眼眶,握住她的手,「好,願香山平安。」
香山點頭,反握住她的手,「也願枝枝永遠開心。」
在大京,兩地往來需坐船或趕馬車許久方能到達,更別說,書信往來,普通人家基本上很難留有聯繫。
這一別,許是永遠再也相見。
她們誰也看不見日後,如若看見,定會倍加珍重這次見面。
*
告別香山,沈青枝行在街上,有些茫然失措。
江聿修要回上京,香山也要離開揚州,而她卻是尋不著方向。
迷茫,不甘心……種種情緒撲面而來,壓得她心口堵得慌。
彼時揚州正值雨季,雨水如煙,模糊了揚州,讓人看不真切。
倏然下起的雨,讓沈青枝有些無措,現下她腦海里一片空白,皆是香山無奈卻又不得不為之的眼神。
她過慣了奢靡日子,真不知能不能適應沒有榮華富貴的日子。
風很大,雨天路滑,有些農戶竟是跌倒在地,車上的糧食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