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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52 作者: 祁安娜
「真的嗎?怎麼看?」
「有很多條線路。比如,早上去東海岸黛塔娜海灘看北大西洋的日出,然後倒轉方向往西行,在日落之前到達西邊古夫海灣的雪松礁島上看墨西哥灣的日落。我爸媽年輕的時候經常去,對於情侶,這是在佛羅里達可以做的做浪漫的事。」
「帶我去!」
「啊……好的!」
「真的?你一直都是儘量避免戶外活動的,難道開始戀上大自然了?」
他笑起來:「你沒看出來我一直在忍受我身上這可怕的河水汗水的混合液嗎?」
「沒看出來!」我笑著說:「看起來你很享受呢!」
「我享受的是平靜。絕對不是汗水!」他仰頭大笑。
整個世界漸沉入日光的橘色和陰影的藍色,巨大的落日在西方浮沉。回家的路上,一道柔美的金色光線一路追逐著我們,棕櫚樹、一幢幢河景房和深進水中的棧橋已成剪影,我們的頭髮,被水結成團,再被風吹乾揉亂,飄在腦後。
回到他的公寓,我們都搶著要先洗澡。蓮蓬頭不小心被打開了……迅速濕透的白色T恤粘貼在William身上,清晰的刻出他身上的肌肉,水順著那清俊的臉盤滑下,在下巴處形成水柱。他低著頭看著我,有火苗在他眼中燃燒,眉毛上沾滿了小水珠,掛不住的就從眉骨頂峰滴落下來。我盯著他微微張著的雙唇,和劇烈起伏的胸肌,似乎聽到消失在水流聲中重重的呼吸聲,他把我扭轉了背d向他,我的雙臂撲在牆壁上。他扯掉我的泳衣罩衫,從後面緊緊貼住我,隔著濕透了的比基尼和牛仔短褲。他一隻手往前攬住我的腰,一隻手按壓在我的手上,我把頭扭轉過來,臉的一側貼著牆。他附身低頭,吻我的後頸、肩膀……蓮蓬頭繼續噴灑著水線,我們糾纏在一起……在水霧蒸騰的浴室里迷了路……
沐浴完畢,吹乾了頭髮,我們躺在床上。
「你有沒有印象,有一次Beefcake在玩我的一個項鍊,是一個十字掛墜。」他問我:「後來不見了,我一直找都沒有找到。
「是你那個唯一的真正的前女友送給你的嗎?」
「不是!是我媽送給我的,從小就戴著,很多年了。」
我想起來了,是有一次我看到Beefcake趴在二樓樓梯口玩William的唯一的一條項鍊,黑繩吊著一個銀墜。一個很特別符號,圓環上是一個由幾組連環三角的裝飾圖案連成的十字,我當時還看成一個X形狀。
「那為什麼現在不戴了?」
「我不信上帝。」
「那你找它幹嘛?」
「……」
後來我問Olivia,她說那是愛爾蘭的凱爾特十字。
作者有話要說: 註:Ukulele,尤克里里,夏威夷四弦琴,外型和吉他很近似,但琴身非常輕盈小巧。
☆、多雲
一切看起來毫無瑕疵,美好的有些失真,讓我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奇美無比的夢。
我和William看起來好像已經沒有什麼阻礙,避開了所有的暗礁,化解了潛藏的危機;沒有家庭的壓力,沒有第三方的介入,沒有外界因素的干擾,我們坦誠自然的面對彼此。但也許上帝不允許完美的存在,沒有完美的人,也沒有完美的關係,這是上帝的規則也是自然法則。彩虹河那天之後,只一步之遙,他的心幾乎就要對我完全敞開,但我卻與幸運之神擦肩而過,那扇門重新合上了,緩慢的、沉重的。
第二年,三月已經接近尾聲,眼看另一個夏天已經開始。聖派屈克日剛過,周日晚上九點,梅格海洛。我和Siri、Olivia坐在屋頂花園的長桌旁。我要了四杯Dirty Martini,一字排開。陷在沙發里,開始一杯接一杯的控干。眼前爐子裡橘色的火焰從絢爛到黑白,最後變得模糊不清;喧囂也越來越平緩,漸漸的沒了聲音……我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終於相信了,電影裡的角色一瓶酒直接灌下去真的會暈倒。只不過不是立即暈倒,我有過二、三十分鐘的清醒時光。當感到自己全身負重,隨著強烈的撞擊和撕裂感襲來,還來不及去反應痛,一霎那淹沒。不知道時光是怎樣流逝的,沒有幻覺沒有夢境,像死了一樣,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全然不知。
當我恢復了一點點知覺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坐在樓下餐廳室外的椅子上,整個人癱在桌子上,我試著坐起來,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力氣。我在努力,想要集中全部意識在胳膊上。好不容易推動了自己,上半身卻因為失重而從桌子上往地面栽下去…… 之後我好好的躺在地上,矮牆的旁邊,完全沒有痛感。這時聽到Siri的聲音:
「William,你今天必須出現。我是沒有關係,像你這樣的男人我遭遇的多了,我有免疫。但Florence不一樣,這還她第一次,你能不能不那麼混蛋?」她像是在講電話。
然後又聽到Olivia的聲音:「Flo哪去了,剛剛還趴在桌子上!怎麼一秒鐘就沒了?人呢?」
「我過會兒再打給你,Florence不見了。」Siri的聲音。
我側身躺著一動不動,想要回應她們但力不從心,甚至都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一滴眼淚從一邊內眼角流出,它翻過我的鼻樑,流入另一隻眼睛裡,再流出。順著太陽穴,緩緩的,最後鑽進了發叢中……又一次,失去了知覺,又一次,昏死過去…… ……
時間回溯到那個美麗的夏天,彩虹河泛舟歸來。我開始忘乎所以的享受著一種感覺,我們從未說出那個字,但是我真真切的感受到它!我們平穩的進入最佳狀態,我知道,William不喜歡用語言來確定一些看起來顯而易見的事情,所以我從來不問,我們越來越有默契,我們用眼神來解讀對方。他開玩笑的說曾經還以為自己是一個披著白皮的亞裔。
一日在一個朋友那裡喝了一種竹葉茶,非常喜歡,於是要了配方,準備自己做。主要原料竹葉不易尋。William得知後,非常慷慨的說要多少他都有。原來,他媽媽的後院裡栽著幾株竹子。他幫我采了不少,分裝在幾個拉鏈袋裡。回家後我把新鮮竹葉的枝幹用棉線綁在一起,外面裹上一層棉布,然後一捆一捆的倒掛在衣架上。等它們風乾脫水後,混合了烤箱脫水的薑片,和我香料櫃裡的檸檬香桃木、小豆蔻和甜jú葉一同沖泡,最後把檸檬皮里的汁液噴灑在茶湯水面。
來自William媽媽後院的竹葉,這第一壺自然是要與他分享的。我們都驚奇的發現,吃過辣味食物後它是甘甜的,而吃過水果後它是清苦的。這竹葉茶沒有一點兒的更改,卻因為口中殘留的其他食物的餘味而形成完全相反的味道。生活是難以預料的,往往就是那些微小到你難以察覺的事物,卻讓事情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無論生活還是愛情,都沒有單一一味到底的。體會過辛辣的刺激,甘甜更讓人喜悅;甜蜜的盡頭,有可能就是苦澀。
10月6日,68-82華氏度,多雲。William坐在沙發里,我側躺著看電視,頭枕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