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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52 作者: 祁安娜
    「你像一株法國百合,正不緊不慢的剝落你那一層一層令人驚艷的葉片。」William看著我,不緊不慢的說到。冷綠色的眼睛如鏡湖一般。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抬起手在我頭頂上方,我舉起手,手指微觸他的指尖,輕輕轉了一個圈。他攬住我的腰:「告訴我,你還藏著多少驚喜在身後?」

    「沒了,黔驢技窮了,最後這點兒本領也顯擺完了。」我笑著說。

    「你能夠如此即興的跳上這麼一段,絕非隨隨便便就能達到這樣的水平。」

    「我小時候上過幾年舞蹈課。但是後來家裡人不喜歡文藝圈子,就沒有繼續。只是一直有練習,因為想要保持體態。」

    「這是什麼舞蹈?看起來很優雅像芭蕾,但又不是。」

    「中國古典舞。」

    「非常美!我們可以一起去健身房!你轉到我去的這家。」

    「我都在家裡練習,我不去健身房的。」我說。

    「一起不好嗎?」

    「那樣我們不每個禮拜要見面至少三次。會不會煩?」

    「噢,對。那麼頻繁的對著我這張臉你會厭煩。」

    「我不會,你會!」

    他笑了笑,默認了我的拒絕。我卻有些後悔了,其實我很開心,當聽到他說一起去健身房的時候。

    ☆、牽手奧賽

    第二天傍晚,我正在做一個世界日活動的手冊設計,William高興的打電話跟我說,他折騰了一個禮拜的沒寫出來的曲子,現在已經完成,並且錄好了。

    「我發給你聽一下,告訴我像不像中國古典樂曲。」他說:「曲名叫《佛羅倫斯之舞》。但是很奇怪,聽起來好像義大利之歌,哈哈哈……你的中文名字叫什麼?」

    「周月。周是姓,月是我的名字。月亮的意思。」

    「那就改成《月之舞》?」

    「很有中國味道!」我說道。內心被填滿,他滿足了我小小的虛榮。

    「那就是它了!」

    掛了電話,收到他的錄音,我戴上耳機,按下播放。很意外,完完全全中國古代的旋律,華麗冷清的曲風。

    聽完我又給他打電話:「真的是你作的嗎?」

    「為什麼?」

    「完全聽不出來!」

    「什麼意思?」

    「完全不像一個美國作曲家譜的曲!像一個老練的中國音樂人的作品!」

    「這麼像!太好了,其實只要能唬弄美國人就可以了。」他高興的大笑。

    「我保證中國人都能被唬弄過去!」我說:「可你怎麼做到的!難以置信這是你第一支中國古典樂曲。」

    「其實這不難,音樂都是相通的。當你掌握了每種樂器的技巧和規律,了解和熟悉了曲風類型的特點,自然而然就出來了。還有你給我的靈感!」

    「很榮幸能成為你的靈感。」我笑道:「對了,下周六我朋友有個拳王賽的house party,雖然我對拳擊不感興趣但我好久沒見有那邦朋友了。」

    「明白了。那我們星期五一起晚餐?」

    「好的。」

    我們默契的保持各自獨立的社交圈,儘管我不喜歡。周五下班後,到William那裡,沐浴更衣。我特別喜歡用他的浴室,洗完後頭髮特別的乾淨柔順。這個極致的潔癖連浴室的管道都安裝了淨水器和軟水器,儘管這裡的自來水是可以直接飲用的。擦著滴水的頭髮走出浴室,看到Beefcake在二樓樓梯口趴著,用手拔來拔去一個什么小東西。我走過去看,是一條項鍊,黑繩吊著一個銀墜。我蹲下細看,很特別的一個圖案,一個圓環上面是一個由幾組連環三角的裝飾圖案連成的一個……可能是X的形狀。我從來沒見過他佩帶任何首飾,也沒見過這個東西,於是我衝下面喊:

    「Mushroom!Beefcake在玩一根項鍊。是你的嗎?」

    很快,他風一樣便到了跟前,從Beefcake爪下拿了起來:「是我的。」然後把它收到一個柜子裡面,轉頭對Beefcake說:

    「壞狗狗,這個不是玩具,不可以玩。」

    Beefcake把頭貼在地面兩隻手抱著腦袋,一副「我錯了的」樣子。在等待我梳妝的時候,他把Beefcake帶到它自己的房間,給它餵食,加水。

    「今天想去哪吃?」。他問我。

    「想在這裡吃。」我嬉皮笑臉的嘬著嘴。

    「這裡今天只有狗糧。」他柔了一下我的頭頂:「對了,奧賽!記得好久以前就說過帶你去,一直沒去成。」

    「噢!是的,奧賽!我聽Olivia說過那是杜瓦爾最好的一家法國餐廳。」

    「對,和我做得差不多。」他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自戀狂!」我笑道。其實就算他自戀也是有資本的,他的廚藝水平確實和高級餐廳的大廚旗鼓相當,我相信就算去米其林餐廳他也夠格。可惜了一位大廚,只願在家裡做。不過他是為音樂而生的,餐飲界少了一位優秀的大廚,音樂界多了一顆璀璨的星星。他最愛的是法國菜,做得最好的也是法國菜,我有時候都不想到餐館吃,更喜歡看他做,那精密細緻的過程,饒有意境的裝盤效果,然後和他一起享用。

    我們來到埃文代爾,圍著奧賽轉了兩圈沒有找到車位,只好停到旁邊住宅區的街道邊。奧賽外觀看起來非常普通,裡面確是充滿法式格調的低調奢華和優雅。人很多,我們不想等待,看到吧檯的盡頭處剛好還還有兩個空位,於是我們決定去那裡。他走在前,我跟在後。當我靠近吧檯前端的時候,聽見有人沖我說話:

    「嗨!FZ!」一個頗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完了,只有Josh會叫我FZ。

    我看到兩個並列坐在吧檯前端兩個位置的男人看著我,沒錯,是Josh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年紀和他相當的男人。

    「嗨,Josh!真是意外在這兒碰到你!」

    「我也意外!」他紳士的微笑著。

    我往前看William,他居然不知道我停在這裡,徑直的向吧檯盡頭走去。

    「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我要過去了。」我匆忙和Josh說完然後跟上前去。

    William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一切,他走得太快了。我剛開始有些心神不寧,後來覺得好笑,還真就有那麼巧。也許,該遇到的人都是上帝安排好的。人是群居的,所以總是相互關聯的,冥冥之中,我們遇到的人,都在創造我們的經歷,改變著我們的生活和相互的關係。William察覺到我的異樣了,他說:

    「你今天怎麼了?還有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收起笑臉,故作一臉嚴肅:「我很好。」

    「一定有問題。告訴我,怎麼了?」他微微頷首,從峻挺的眉骨峰下看著我。

    「不說。」

    「嗯,好吧。這是你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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