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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52 作者: 祁安娜
他像孩子一樣滿足的笑了。
「我對奢侈品沒有欲望,我有自己的穿衣喜好。French Connection是我最喜歡的,我衣櫥里80%的衣服鞋子都是他家的。他不名貴但跟我很和諧。就算以後有一天經濟能力達到我也不會離棄French Connection而去買Luois Vuitton,它不適合我。」我笑著說:「最多買正價的,不用等打折了!」
「確實沒必要,French Connection在你身上很有定製感。」
「你這是在恭維我嗎?」我總是很享受沒有美麗詞彙的『威廉格蘭式』讚美:「謝謝!我也很喜歡你的穿衣風格!你一點兒不像這裡的本地人。」
「謝謝!這是我最喜歡的恭維!」他笑道:「我無法忍受這裡的人,穿著牛仔褲在銀行上班,像hillbilly一樣;穿著人字拖和短褲去高級餐館和酒吧,搞得到處都像是dive bar似的。」
「到了。」他嘎然止步,拉開一家店的門。他走路太快,為了跟得上他我也不得不走很快;可他停下也太快,我沒反應過來,跑遠了點兒。我退回來挑挑眉:「你能照顧一下我的速度嗎?」
他哈哈大笑:「對不起,我以後注意。」
那是一家明淨的小酒館,整個空間都是白色和淺灰色,燈光也很亮,所以哪怕是夜晚走進去也會有種清新撲鼻的氣息,和一般酒吧的渾濁幽暗截然不同。狹長的空間裡,右邊是淺色石塊砌起來的貫穿到底的吧檯,裡面的牆面是淺色的毛磚和大面積的黑板,上面用粉筆畫著酒館的名字、標識和手寫酒單,信息量很大。下面排列著了一個個啤酒的打酒探頭,探頭上有每種酒的酒標。長長的排列到底的淺木色木桌上放著幾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插著新鮮的太陽花。簡單但造型獨特的冰藍色鐵架高腳椅。William告訴我這是一家craft beer bar,後來了解到中國翻譯為「精釀啤酒吧」。我不喝啤酒所以這是一片空白領域。他點了幾杯有代表性的,讓我嘗試,同時講解它們的氣味、色澤、苦度等,他說精釀啤酒有很嚴格的定義,它站在工業化啤酒的對立面,但也不是隨便的手工啤酒就可以成為精釀啤酒,它是一種「有思想的酒」。自上個世紀70年代起,始於美國而到處蔓延的「精釀啤酒運動」,如今已經席捲全球,尤其是歐美國家。難怪在美國,不論到那個城市,我都能看到這種手打啤酒頭出現在各式酒吧、夜店、酒店、餐館甚至咖啡館!似乎產業啤酒的市場霸主地位已經在美國成為歷史。
我不懂啤酒,只是覺得精釀啤酒比產業啤酒味道更重更苦,口感也比較特別,有一些反傳統的味道,糙藥香或者是香料味?William說特製啤酒可能會摻入其他成分。異國風味的糖類、辣椒、蜂蜜、南瓜、煙燻麥芽、水果等等,都可以在精釀啤酒中得到運用。這讓我感嘆,美國人也許是最能把香料用到極致的一個民族之一,任何入口的東西他們都可以合理的把各種香料滲透其中。這也讓我看到美國人身上最典型的兩種特質:自由與創新。
我一隻胳膊支撐著腦袋杵在吧檯上看著他,我特別喜歡看他嘗酒的樣子。如果不是特地注意是不容易發現他那種沉浸其中的狀態的。隱秘的調動了他所有的感官,完全集中精神的去體驗,微妙的表情變化難以琢磨。他是一個出色的鑑賞家,我需要像他那樣全神貫注的品酒去全神貫注的觀察,才可以捕捉到酒的立體面帶給他的感受。這對我而言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Olivia說:「上帝啊,你快讓Florence收了這個情聖吧,別讓他再去禍害其他女孩了!」
William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看到Josh簡訊,說他下周將回到安娜斯塔西亞島的別墅,讓我周末去找他,他親自下廚給我做法國菜。
☆、帕勒爵士樂之夜
我最喜歡的睫毛膏是要刷兩層的,效果特別好。第一層打底是白色的增加長度和密度,第二層是黑色的,還原睫毛的自然狀態。可是我有時候會忘記刷第二層,頂著白花花的兩片眼睫毛噗哧噗哧就出了門。這樣的事情再次上演,而且發生在特別需要臭美的時候。
周二William簡訊我說明天晚上有個私人派對,問我是否感興趣?我回覆:
「你的『星期三』明晚沒有空?+壞笑emoji」
「沒有。」
「『星期四』呢?」
「沒有。」他回覆:「很遺憾,我沒有『星期三』也沒有『星期四』。只有一個,她叫『星期六』。」
周三晚下班回家後,換上一件輕薄微透的深灰色高領背心襯衫,九分長暗紅色兩片式絲質半身裙和只一根細帶做鞋面的黑色細高跟涼鞋。
William說:「你看起來很棒!我喜歡這件上衣,喜歡這個面料,隱隱約約的。」
「謝謝。」我高興的說:「這是我最喜歡的面料Silk Cotton。30%真絲,70%棉。輕盈、空氣感好。有棉的純樸和天然氣質,卻也有絲的幽柔光澤。不像純棉那樣容易變形,也不像純絲那樣難於打理。它是一種非常理想的面料,不知道男性服裝中是否有運用?」
「可能沒有。它看起來太嬌柔,太女性化了。」他笑著說:「但我喜歡看你穿著它。」
他開著車,我坐在旁邊不知道目的地,離開江濱往舊城的方向。層層落落疊到半天邊的立交道路,像這個老城心臟的血管一樣密密匝匝。墨藍的夜色像水彩暈染開的透明水色,沒有雜質和覆蓋力,路燈一盞一盞在我的右邊向後退。路面很高,我們路過高層建築的半山腰;風很大,一縷頭髮被吹到臉上橫著。
到了聖尼奧拉,車子在獅子噴泉旁邊的街道停車位停下。這個區我只來過一次,是一個頗具歐洲風情的區域。這裡有一個劇場,Josh曾帶我來看音樂劇。William為我打開車門,我跟隨著他到了街對面,進入一個巷道,通透的全玻璃門面和牆體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面的全部情景,那是一個紅酒吧。我忽然記起上次來的時候曾經路過它,我坐在車裡,看著那個濃濃夜色里最亮晃的空間,屋子裡排的滿滿的紅酒,暖暖的燈光,優雅的紳士和淑女們。這次也一樣,只是更多的人,充滿了並十分不寬餘的空間。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後面,穿過擁堵的人群,穿過洗手間,穿過後台……到了一個玄關似的空間。牆上掛著一副抽象表現主義繪畫,有一個沙發和一張小桌,上面放著一瓶鬱金香,沙發里坐著一個淺金色短髮,烈焰紅唇煙燻眼的漂亮女人,William跟她說了幾句什麼,看神情他們應該是認識的。按她的要求我出示了我的駕照。當他拉開三層的沉重黑色幕布之後,我只看到一列普通的書架,裡面陳滿了圖書。正困惑之際,只見他把柜子往左邊並行推開,一塊暗紅色絲絨幕布的後面,強烈的嘈雜聲一霎那潮湧般浸入耳際:音樂聲、談話聲、玻璃器皿的碰撞聲……我頓時心跳加速。他掀起那塊幕布,一個全新的天地呈現在眼前。
「歡迎來到帕勒爵士樂之夜!」William微笑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