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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2:00:07 作者: 木嬴
    那炙熱的呼吸撲過來,打在眼睛上,沈玥有一瞬間的失神,心亂的厲害,只覺得眼前這廝不會有那麼好說話,偏沈家跟煊親王府槓上,那就是雞蛋碰石頭,指不定連雞蛋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個鵪鶉蛋。

    果不其然,只見他好看的唇瓣掀起一角,勾起一抹肆意的邪笑,「這事,咱們沒完沒了了。」

    沈玥身子一凜,正要說話,忽然鼻子一癢,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一打噴嚏,腦袋往前一磕……

    眾目睽睽之下,就那麼砸到了煊親王世子的下顎。

    沈玥只覺得腦門都砸暈乎了,身子往後一揚,半夏趕緊扶著她。

    她穩了穩身子,只覺得周身的氣溫忽然下降了不少,她心底有不好的預感,抬頭,小心翼翼的看去。

    只見對面的人一張俊美無鑄,天怒人怨的臉像是用了百年的老鍋底,黑的厚沉,泛著光澤,其間一抹殷紅,像是一堆黑曜時中夾了一顆紅寶石。

    額,那好像是血?

    沈玥心往下沉,再往下沉,恨不得轉身跑了。

    四下是倒抽氣聲,一個個嘴巴張大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鹹鴨蛋了,大姑娘頭上的金簪劃破了煊親王世子的臉啊啊啊!

    那麼好看的臉,竟也下的去手。

    而且,那是煊親王世子啊,大姑娘傷了他,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這罪名也夠打她十大板子了,要是煊親王世子下了狠心追究,送她入獄,待多久那全看煊親王世子的心情了。

    大夫人原本坐著的,見到沈玥打噴嚏,撞上煊親王世子,她就驚站了起來,如今看到煊親王世子見血了,大夫人想活颳了沈玥的心都有了。

    她到底要給沈家惹多少禍事來才甘心,之前拿石頭砸人,敲暈人,偷人玉佩都不說了,這可是他們親眼所見。

    大夫人見沈玥只顧揉腦袋,就氣道,「還不趕緊給煊親王世子賠禮道歉?!」

    賠什麼禮?道什麼歉?

    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是他湊過來的,被砸到也是活該。

    沈玥倔強的想著,不過手還揉著鼻子,連咳了兩聲。

    煊親王世子氣笑了,到這時候了,嘴還這麼硬,她屬鴨子的呢,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聽著煊親王世子的笑聲,沈玥腳不自主的往後挪了兩步。

    那邊沈鈞站了起來,走過來道,「先前,煊親王世子說小女克你,我還不信,如今我是真信了,為了煊親王世子你的安全,這樁親事還是作罷吧。」

    聽到沈鈞這麼說,沈玥滿心感動,鼻子酸的快掉眼淚了:親爹啊。

    可要是煊親王世子真這麼聽話的就退了親,他就不是京都有名的繞道走了,他赫然一笑,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真的克我嗎?那本世子倒要瞧瞧,能把我克到什麼程度了!」

    「萬一剋死克殘了呢,不是我吹牛,我覺得我有這本事,」沈玥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心中還不住的腹誹,怕死的話,趕緊的把親事退了,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相安無事。

    煊親王世子斜了她,只說了一句話,卻是將沈玥氣的抓狂,只聽他漫不經心的笑著,「像你這樣自誇自擂,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厚臉皮姑娘,當真是少見。」

    你才厚臉皮,你全家都厚臉皮。

    沈玥氣捏了拳頭,怒極攻心,一口氣沒提好,直接暈了過去。

    屋子裡,頓時有些慌亂了。

    半夏抱著沈玥,一個勁的喊姑娘,沈鈞叫丫鬟去請大夫。

    煊親王世子斜了沈玥,嘴角微抽,這女人腦袋轉的還真是快,剛說她臉不紅氣不喘,好了,人家直接沒喘上氣,暈了過去,她以為裝暈就沒事了?

    他非得揭穿她的小把戲不可。

    只是他剛要開口,那邊一丫鬟領著小廝過來,道,「世子爺,王妃讓你回王府。」

    煊親王世子眉頭動了動,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小廝又加了一句,「王妃說不得耽擱。」

    煊親王世子眸底閃過不耐,瞥頭掃了沈玥兩眼,也不知道母妃這麼急的找他回去是因為什麼事,不過,現在人找到了,倒不急著懲治她了,來日方長。

    他嘴角勾了勾,心情愉悅的邁了步。

    秦牧看著自家爺故意偏著她腳邊走,那狀似不經意縮回去的繡鞋……

    秦牧有些凌亂。

    沈大姑娘,你不能因為爺急著回王府,就連裝暈都這樣打馬虎眼啊?

    ps:謝親琉影風華送滴香囊!

    第三十七章 度量

    不是沈玥打馬虎眼,而那是她下意識的行為,誰知道煊親王世子會不會一腳踩下去,又會不會把她腳給踩瘸了?

    他會做什麼,根本就沒人猜的著好麼,左右人要急著回煊親王府,不會留下來,何必吃一通苦頭呢。

    只是怎麼還不快來人,把她扶走啊,她都感覺到有一股要向發難的氣息撲面而來。

    剛這樣想,就聽大夫人冷笑聲傳來,「人都走了,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去?!」

    沈玥眉頭微動,猶豫著是把眼睛睜開了,還是死扛著繼續裝下去,有父親在,大夫人不能把她怎麼樣,可是父親不在的時候呢?

    已經露了餡,再裝下去,就是不給大夫人面子了,算得上忤逆了吧。

    心中遲疑不決,那邊沈鈞開口了,聲音裡帶了些無奈,「送大姑娘回沉香苑。」

    大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沈玥沒給她面子在前,沈鈞拂她面子在後,她是沈家當家主母,一個兩個這麼不給她臉,她臉色能好才怪了。

    可是沈家當家人是沈鈞啊,他的話,誰敢不聽。

    這不,半夏和紫蘇趕緊扶著沈玥告退。

    身後,大夫人咬緊牙關,道,「還不趕緊把紫金鐲撿起來,那可是大姑娘和煊親王世子的定親信物,將來是要戴著出嫁的。」

    不給她面子,就別怪她戳人心窩子了。

    丫鬟趕緊蹲下,把紫金鐲撿起來,原是要交給大夫人的,大夫人眸光掃了眼沈鈞,丫鬟就把紫金鐲送到沈鈞面前了。

    沈鈞沒有接紫金鐲,丫鬟就有些忐忑不安了,後悔不應該這麼勤快,屋子裡丫鬟多,她怎麼就那麼沒眼色,撿這燙手山芋。

    老夫人看丫鬟嚇的額頭有了冷汗,就道,「送去給大姑娘。」

    丫鬟心一松,趕緊告退,快步離開了。

    丫鬟走的急,沒注意屏風處有人走過來,這不就撞上了,要不是眼疾手快,那屏風都要摔了。

    那屏風可是紫檀木雙面繡的春夏秋冬圖,老夫人最喜歡的啊,就是賣了她們也買不到屏風的一角。

    孫媽媽也嚇住了,呵斥了丫鬟兩句,又問道,「這麼急的進來,有事稟告?」

    那丫鬟蒼白了臉色,上前請安道,「順國公府姚大姑娘來了,要見大姑娘。」

    不等老夫人開口,大夫人就笑道,「大姑娘暈了,讓姚大姑娘回去吧。」

    她說的風輕雲淡,實則是和沈鈞抬槓了。

    她說沈玥裝暈,他卻要送她回沉香苑,不明擺著是相信她真暈了嗎,既然真暈了,那還怎麼見姚大姑娘?

    對於順國公府,她是不喜的,登門那麼多次,一次都不見她,如今來沈家了,晾她幾回怎麼了?

    老夫人淡淡的瞥了大夫人一眼,她那點小心思,瞞不過她眼睛,當家主母,這點度量都沒有,明知道順國公府不是沈家得罪的起的,還說意氣話,這不是逼著她也落她的臉嗎?

    「帶姚大姑娘去見大姑娘,」老夫人吩咐道。

    這一回,大夫人是真氣的心口疼了,眸光冰冷,透著狠絕。

    這邊,丫鬟把紫金鐲給沈玥送去,沈玥不想要,沒有接,半夏不敢替沈玥做主,也沒有伸手,可是丫鬟不敢塞給沈鈞,還不敢塞給半夏麼?

    把紫金鐲往她手裡一放,也不說話,轉身就走,活像身後有人攆她似的。

    半夏又不敢把紫金鐲扔了,只能巴巴的望著沈玥了。

    沈玥在心底咒了煊親王世子不知道多少遍,都有些麻木了,但決心很大,這門親事說什麼也要給退了。

    那邊煊親王世子出府,在大門口碰到了走進來的姚君玉。

    他腳步從容。

    姚君玉卻是看到他一臉紅疹,怔在了那裡,直到煊親王世子從跟前走了,都沒反應過來。

    煊親王世子怎麼頂著一臉紅疹來沈家啊。

    她心中不解,還回頭看了一眼。

    彼時煊親王世子已經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子,便跑遠了。

    秦牧騎馬,緊隨左右,迎著風,他望著煊親王世子道,「爺,沈大姑娘戳破你十根手指,真的是救你的命嗎?」

    爺在靈泉寺,突然毒發,直接跳入瀑布抑制毒性,他確定沒有危險,趕回府給爺拿更換的衣裳。

    誰想到,浸泡在湖底,還能受傷,他有失職之罪。

    是以爺把抓丟石頭砸他腦門的姑娘交給他辦,他責無旁貸,尤其那姑娘還戳破了世子爺十根手指,這心腸是有些歹毒了,可爺沒說戳破手指是救他的命啊。

    秦牧問過後,沒有得到答覆,那便是默認了。

    秦牧微微吃驚,再想到他兩次下毒,都被沈玥給躲過去了,第一次,可以說是意外,糕點裡的毒,被沈四姑娘截了,可第二次,他卻是親眼看見她端在了手裡,端了茶,卻沒有喝,她是看出茶水裡有毒了嗎?

    第三次,他丟石子,她就頂不住,摔進了湖裡,但救人……還是在意料之外啊。

    沈大姑娘會醫術啊,只是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醫術呢,便是出身杏林世家的姑娘,也嫌少有學醫的啊。

    沈玥回了沉香苑,坐在銅鏡前,讓紫蘇幫她重新梳理髮髻。

    方才磕到煊親王世子,金簪劃破了他的臉,金簪動了,髮髻有些散,再加上又倒在丫鬟的肩膀上,歪了髮髻。

    一會兒姚大姑娘要來,如此模樣見客,實在是失禮。

    梳妝好,喝了盞熱茶,丫鬟就稟告姚大姑娘來了,沈玥便放下茶盞,前去迎接。

    姚大姑娘進院子,見丫鬟扶著沈玥出門,許是剛從暖屋出來,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寒冷,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姚大姑娘手緊了緊,沒想到她病的這麼嚴重,心中擔憂,更覺得臉有些火辣辣的,當初她病重,沈家幾次登門賠罪,她都不見,如今她登門,沈大姑娘病成這樣,還出來迎接她,她快步上前,道,「你還病著,怎麼還出來迎接我,要是加重了病情,我豈不是更要心愧難安了?」

    沈玥聽得一笑,道,「先前一直臥病在床,煊親王世子來了,就去見了他,就沒換了衣裳再躺下,如今你來了,我迎接下你,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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