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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40 作者: 默雨兮
「可你認識我啊,還有……於院長。」我本是去看代寧澤的,但知道他不喜歡看到他,最後改成了於院長。
他還是搖頭,「不要,就算要讓我住院,也回去住吧。」
「不行,你一定要……」
「也好,他清醒了問題就不大,回去的話醫生了解他的情況,對於治療方面有幫助。」我正要勸秦坊,於墨然開了口。
我只能點頭,此時除了相信醫生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秦坊閉了閉眼睛,「抱歉,讓你受驚嚇了。原本感覺挺好的,真的,我一度還以為自己是正常人了呢,卻沒想到又突然間暈倒了,唉……」
他的嘆息絞碎了我的心,我握緊他的手,「放心,你很快就能成為正常人的。」他只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轉頭看到我身邊的代寧澤也沒有過多的反應。
一路匆匆,我們再次回了A市,在醫生的幫助下,他被匆匆推進手術室。在進入手術室的那一刻我鬆手之際,他拉了我一把,唇瓣拂過我的耳膜,「如果我能活下去,你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我一怔,僵在那裡,但在看到手術室三個字時還是點了頭。他笑著進了手術室,而我回頭時,看到代寧澤蒼白著一張臉。
他停留在那裡,沒有再往裡送秦坊,臉上,有著深深的深深的受傷的痕跡。等到手術室門關閉,我終於能抽身關注他時,他已經不見了人影。
我找了好久才在偏僻之處找到他,他正在吸菸,煙霧瀰漫,嗆鼻得很。最近,他似乎經常性吸菸。我心疼地從背後抱住他,「我的那些話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我只是單純地希望秦坊能多活一些時候,他其實是個好人。」
「我明白。」他反身過來,將我環住,「我什麼都明白,只是,就算明白,我還是會吃醋。不要太在意,我能調節的。」
我把頭壓在他的胸口,抹去了因為聽到他的話而流下的眼淚,「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代寧澤。」
「嗯。」他輕應,給足了信任,而後低頭,吻住了我的唇瓣。無盡的思念,最終化成了滾燙的吻,我努力踮腳回應著他,恨不能把自己糅進他的身體裡去,化為一體。我們兩個都有些激動,終究好久不曾親近了,直到最後一刻才險險分開。
我們的呼吸都已亂掉,我的衣領被他扯得凌亂不堪。如果不是護士的出現打擾到我們,這吻可能還會繼續下去。
護士紅了一張臉,「那個……於院長找你們。」
我低頭不敢看人,由著代寧澤牽回去,於墨然就站在手術室門口。看到他親自出來,我的心臟咚一聲重跳,差點將自己跌死。
「是不是秦坊他……」我緊張地問,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於墨然壓了壓手,示意我不要緊張,「他的情況還算不錯,至於有沒有惡化要進一步檢查才知道。」
「那麼……沒有進行手術嗎?」我問。
他搖頭,「我檢查了一下,沒有手術的必要。」
沒有手術的必要等於宣判了他的死刑。我的眼淚再次滾出,默默哭泣。代寧澤握住了我的手,「別怕,會沒事的。」
「病人的狀態還好,他想見代先生。」於墨然轉達了這句話,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一驚,以為他說錯了,「應該是見我吧。」他是那麼討厭見到代寧澤,我一直都知道。
「是代先生。」他微微揚唇,表示自己沒有說錯。這次,連代寧澤都有了異色,不過片刻他便恢復了正常,拍拍我的手背,「我去去就來。」
「好。」
我心神不寧地等在外面,不知道秦坊會對代寧澤說些什麼?他難道想透了,想要把我還給代寧澤了嗎?
代寧澤進去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即使如此懂得隱藏的一個人,此時都有些繃不住。
「他到底……說了什麼?」我問,臉上全是擔憂。
代寧澤這才緩下臉色,「沒什麼,別擔心。」他的溫柔終於讓我把擔憂壓了下去,想的是,他的沉重大概因為秦坊不久於世了吧。
代寧澤一個人離開了,我走進了病房,秦坊躺在床上,臉色安詳,唇瓣上染著些微笑。那微笑,我總覺得別有深意,像是得勝後的開懷。
得勝?
我想到了代寧澤離開時僵著的那一張臉。
「你和……代寧澤說了什麼?」我試探著問。
他轉臉過來,看著我,微笑沒有退去,「我跟他說,我要你,要和你結婚。」
我震驚在那裡,「秦坊,你瘋了嗎?」
「余冉,我的這個要求過分嗎?」他竟然還敢這麼問。如果他不是一個病人,我一定會一巴掌拍在他臉上的。
「當然過分了。」我強壓著怒火回應。他的身子縮了縮,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我完全沒防他會這樣,急得再忘了跟他去計較,忙去安撫他。他吃力地咳嗽著,恨不能把肺都給咳出來,他的呼吸慢慢粗重,我甚至聽到了哧哧的肺鳴音。我嚇壞了,忙著要去叫醫生,他卻用盡全力死死將我的手抓住,「小冉,就算我要死了,就算這是我死前的遺願,你都不肯幫我完成嗎?」
他夾雜著咳嗽聲里的話幾乎能將我的心臟擊碎,所有的憤怒傾刻間化為烏有。我不能言語,因為清楚地知道,我是代寧澤的妻,怎麼可以再嫁一個人?但面前的秦坊又能將人逼死。
他吃力將手抬起,慢慢滑上去,用了好大勁將我的頸懷住,我不得不傾身下去貼他。
「我只是想要個婚禮,單純的婚禮而已,等我死後,你就可以放心地和代寧澤走到一起了,連這樣的……小小的要求都不行嗎?」
這哪裡是小小的要求!
「秦坊……」
他突兀地捂住我的嘴,不許我再說下去,而後是更沉重的咳嗽聲。那咳嗽音攔著肺鳴音有如噩夢一般纏繞著我的心,如果不是於墨然沖了進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他的到來解放了我。
不用面對秦坊的問題,也不用面對他這沉重的病情,我像駝鳥般把自己壓進了沙子裡,儘管知道,秦坊還可能再問及這個問題。
陸續有醫生進來,還有護士,我給擠在角落裡,看著來來去去的身影,看著秦坊那咳得發紅髮脹的臉,心裡頭一片恐懼。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才清靜下來,只剩下於墨然。
秦坊已經咳累了,在安定藥的作用下睡了過去,於墨然立於我面前,將我的身體掩住。他輕輕地握了握我的肩,「放心吧,一切都過去了。」
「謝謝。」我感謝地來看他,此刻,這一聲安慰勝過一切。
他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出去。
那晚,我胡思亂想了許多,對代寧澤又思念得幾乎瘋掉。我到底沒敢給他打電話,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拋棄秦坊而回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