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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40 作者: 默雨兮
    車子行駛了好久,在我都覺得混身發毛的時候,停下。

    「還有好一段路,不過裡頭據說不怎麼太平,小姐確定還要往裡走嗎?」

    我遲疑了。

    「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我不相信楚風冷會給一個莫名其妙的地址給我,既然來了,總要弄出個結果來。我讓他等在路邊,一個人往裡走。司機下車勸我回去,我不肯。

    很久以後,我還會時常想,幸好我當時倔強了一回,否則許多事將一輩子蒙在鼓裡,而我會連自己怎麼出局的都不知道。

    我膽戰心驚地往裡走著,沒敢開手機光,怕引起沒必要的注意。我摸索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手心裡早就捏滿了汗。

    樹陰重重,還有各種黑色的小凸起,在這夜裡里格外疹人!

    「人跑了,快找!」

    一陣急亂的吼聲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頭看去,看到一個新挖的土堆處,幾個人拿鋤頭衝下來。在這樣的夜裡,這樣詭異的場景,我嚇得全然失了神,胡亂地跑了起來。

    叭!

    不知道跑了多遠,我只感覺從地底下伸出一隻手來生生將我拉了下去。我唯一的反應是,「完蛋了!」

    摔下去後,我並沒有暈,而馬上有一隻冰涼的手捂住了我的唇,「不要說話!」那隻手滿是泥土的味道,濕濕的,跟鬼電視裡的鬼差不多!

    我靈魂早就出鞘,哪裡還能說話,只差沒尿了褲子。上頭,吵吵喊喊,持續了很久,而我們落在下面,那人把我深深壓下,我只能從他的呼吸里判斷,他至少是個活物。

    不知道為什麼,我漸漸不那麼怕了。

    好久之後,他鬆開了我,「抱歉,怕連累到你,所以……」

    他的聲音異常虛弱,每說一句話都要喘好久的氣。我感覺著他的聲音有些啞,但斷句的方式卻無比地熟悉。於是,鬼使神差般掏出手機,打開了手機電筒。

    當光亮在我們之間劃開時,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小冉!」

    那張滿是泥土的臉,兩隻眼睛有空出,人瘦得顴骨突起,分明是一個陌生人,他怎麼會認得我?

    「小冉!」

    他再叫了我一聲。

    我此時才從他的輪廓里認出人來,「你是……代寧澤?」怎麼可能?他不是在陪著江青梅嗎?怎麼突然到了這裡?而且這個樣子。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將他狠狠推開。

    代寧澤怎麼可能這麼瘦,這麼髒,他氣宇軒昂,他英雄霸氣,可眼前人,跟乞丐一般!

    「小冉,真是你。」他不在乎我的推開,傾身過來將我抱住。我一個沒穩住,被他壓在了身下。

    「小冉,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這裡很危險,是誰……是誰把你帶到這裡來的?晰晰呢?晰晰在哪裡?」

    他竟然知道晰晰!

    此時我的反應跟見了鬼一般!

    「你……到底是誰?」

    「小冉,我代寧澤啊,你忘了嗎?那個跟你一起對抗過代家,又和你分離了五年的代寧澤。」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根本接受不了,但我還是知道,長留下去只會越危險。我拉著他要離開,他卻怕連累我不肯走,讓我自己快點跑。

    第222章 :沒有資格

    幸好計程車司機不放心我一個人過來,追了過來,在上頭叫我。我爬上去,跟他一道把泥人一般的男子拉了出去。我只能稱他為男子,因為他所說的一切都那般詭異。

    司機一溜煙跑出好遠,一路上,男子都緊緊握著我的手,濕冷的手一點點變溫暖。我們連車燈都不敢開,我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之後,男子讓司機把他帶到一處私人診所,又讓我給他一大筆錢,囑咐他對於今天所見的一切半個字都不要說出去。司機自然也知道這是要命事,連連點頭。

    私人診所的門被我們砸開,醫生被男子嚇得不輕,最後還是將他扶了進去。先燒熱水為他清潔身體,因為他全身上下都被泥糊了。

    水好了,他卻站不起來,最後示意我過去為他洗澡。我不安地立在那裡,沒肯動,他喘息著笑,「都一床睡了那麼些年連孩子都有了,羞些什麼?」

    醫生也推了我一把,「他身上洗不乾淨的話會感染的。」

    我只能硬著頭皮上。

    水衝下來,洗去了他身上的泥土,當我看清他的臉,他身上的傷疤時,終於相信,那就是代寧澤!我照顧了他那麼久,清楚地知道他哪裡受了傷,哪裡動了刀,哪裡縫了針,一點都不差。

    「代寧澤,你……你怎麼、怎麼……」我說不出話來,只顧著流眼淚。眼前這個破碎的代寧澤讓我心痛,而家裡那個……又是誰?

    他的指輕輕落在我的臉龐,「小冉,別哭。」

    這樣溫柔的聲腔,這樣輕輕的撫觸,正是我所熟悉的感覺啊。我仰臉看他,「代寧澤,你怎麼去了那種地方,還有,還有家裡有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代寧澤,你們……你們什麼關係?」

    他的眉頭微微一擰,「還不清楚。醒來那天我突然被人帶走,而後便到了這裡,一直被人關著。昨晚,他們打算把我埋了,我逃了出來,正好遇到你。」

    「他們竟然要埋了你!」我嚇得冷汗都滾出來了。

    他眼裡有著明顯的不忍,把我拉了過去,「一切都過去了。」

    所有的動作,都是我所熟悉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代寧澤讓我覺得陌生,因為除了外貌外,他跟代寧澤完全不同。

    他的身體很虛弱,我勉強才把他扶出去。醫生在檢查過傷口後搖搖頭,「他的身體情況很糟糕,得去大醫院治療。」

    我沒敢把他送到大醫院去,最後去了一家保密性極好的私立醫院。才到醫院,他就暈了過去。醫生給他進行了緊急手術,我在外頭焦急地等待了一夜。

    護士告訴我,像他那種情況,能撐到現在才暈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的情況並不好,傷口發炎感染,手術後馬上高燒。我整日焦心著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小傢伙不止一次打來電話,問我在哪裡。我沒敢說,甚至不敢告訴他,家裡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他的父親。

    第三天,代寧澤終於醒了過來。

    雖然消瘦,但他的臉上已經有了從前的樣子,看到我,柔柔一笑,將我的手握入掌中,「辛苦了。」

    我哭著搖頭,只要他能夠好起來,怎樣都可以。

    他能這麼快度過危險期,醫生很驚訝,後來我才知道,醫生一直瞞著我沒說,他當時手術出來時生死不明,極有可能熬不過去。

    醫生還告訴我,是代寧澤不讓說的。他竟然奇蹟般地在手術中醒了一回,為的就是說這句話。他的這突然的醒來差點沒把醫生的手術刀給嚇掉。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有毅力的男人。」

    當聽我說,他頂著這樣的傷痛至少已經熬了兩個月,醫生們更是一陣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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