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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40 作者: 默雨兮
    我窘得抬不起頭不,卻找不到任何的話來解釋。倒是晰晰像看透了我的心事,晃了晃我的手,「老師,我不喜歡參加活動。」

    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幫我解圍了。我感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他已快速跟老師告別,拉著我走出來。

    出門後,他卻噘起了嘴。

    這個年齡的孩子,有哪個不想出風頭的?

    「你是不是在怨媽媽?對不起,是媽媽沒用,連個戶口都沒辦法給你辦。」我歉意至極。

    小傢伙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原諒我,「秦坊叔叔說過,他可以幫忙辦到的。」

    我的聲音卡在了喉嚨眼裡,不知道該說什麼。秦坊能幫我們辦到的前提是,他和我結婚。他曾不止一次如此表示過,但都被我拒絕了。

    我蹲下去,試圖跟他講道理,「秦坊叔叔和我們不是一家人,所以,是不能幫忙的。」

    「我們可以成為一家人啊,叔叔是因為喜歡你才喜歡我的。」

    這是怎樣的一個孩子,把什麼都看得透透的,最後無地自容的變成了我。我無法向他解釋成人世界的顧慮和規則,只能沉默。

    他顯然不滿,邁著小腿大步走遠,一路上都不肯跟我說話。我只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默默無聲地跟在他背後。看著那小小的,已經初具某個人特質的背影,我不得不感嘆:幸好,還有他。

    我決定給小傢伙轉一所幼兒園。

    老師對此十分不解,還以為我在為戶口的事生氣,十分委婉地告訴我,就算現在不要,上小學是絕對需要的。

    我真心地表示跟這個沒有關係,我有我的理由。我的理由,當然是不想代寧澤知道小傢伙的去向,我在怕。

    他連我的工作室都查到了,自然查到了小傢伙所在的學校,只有把他轉走,我才能心安。我給他選了一所更遠些的幼兒園,好在條件不相上下。在給小傢伙辦完轉學的那晚,秦坊出現了。

    秦坊冷了一張臉。

    他特意選了十一點鐘出現,或許就是不想小傢伙知道。當我看到出現在屋裡的他時,嚇了一跳。

    小傢伙偷偷給過他家裡鑰匙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他從來沒有用過這把鑰匙,大抵出於對我的尊重。今晚,他卻用這把鑰匙開了門。

    「有事嗎?」我問,慶幸自己還沒有沖涼換衣服。我向來不喜歡在睡衣下添內衣,若他這樣出現就尷尬了。

    他的臉繃著,難看到了極致,「工作室,怎麼回事?」

    我刻意瞞了的,甚至跟裡頭的工作人員交待,任何老客戶到來都不要說換了主人。原因只是那些客戶大多是他的熟人。

    他到底還是知道了。

    「干累了,所以,轉了。」我努力裝做雲淡風輕地回應。

    他卻不信,「干累了?如果累了,你會拋棄晰晰嗎?」

    「當然不會!」

    我想都不想便答,有些生氣他竟然問這樣的問題。他一步來到我面前,目光咄咄逼人,「工作室對你有多重要我會不知道?如果說晰晰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它就是第二個,你既然不會拋棄晰晰又怎麼會拋棄工作室?」

    他的問話讓我啞口無言。

    這就是太過熟悉的弊端。而我從來沒有說過工作室的重要性,他竟然全都看在眼裡。我咬住了唇瓣,這樣才沒有讓眼淚流下來。這幾天我一再麻痹著自己,此時被他揭破才感覺到身體有多麼的疼痛。

    更讓我痛的是,讓我失去跟兒子一般親切的工作室的竟是我曾經深深愛過的那個人!

    「是誰?」他問,眼底有著一份堅持,連那份妖孽都淡了起來。

    我沒敢開口。

    「不用瞞我,這種事只要稍稍一查就知道。」

    他最後的話將我逼得無路可退,無奈地吐出了最不想說的那兩個字,「是他。」

    「代寧澤!」他突然握緊了拳頭,連青筋都繃了起來,「竟然是他!」他幾乎跳起來,「我去找他!」

    他一副恨樣,那架式十分可怕,如果真找到了代寧澤,我毫不懷疑他會打掉代寧澤的大牙。

    我拉住了他,「不要!我不想你去找他!」

    「為什麼不去找他?你為了他受了多少苦?冒著多大的危險生下的晰晰?但凡他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該這麼做!」

    「事情都過去了!」我搖頭,不想再去想從前。

    他扯開了我的手,力氣極大,我根本沒辦法阻止他。

    「蘇沫懷孕了!」

    我大叫一聲,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他往外奔走的身子終於停下,定在了那裡。

    我努力收拾起自己破碎不堪的心,「他們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你這一鬧晰晰的事必然瞞不住……」

    他的肩膀明顯軟了下來,不再堅持。

    我顫悠悠地站了起來,「他這麼做只是想給蘇沫一個安穩的人生,沒有什麼不對,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當年的離開,是我自己的決定,沒必要再鬧開讓大家都痛苦。」

    秦坊轉了頭,眸底帶著沉痛,「余冉……」

    我搖頭,「沒事的,真的沒事的。其實,我早就做好了準備,我還曾以為,他們應該更早就擁有了孩子。秦坊,我和代寧澤之間再無可能了,所以,不見面不知道彼此的去向是最好的結果,他收走了工作室算是救了我們所有人。」

    他走過來,抱住了我,輕輕拍著我的背。他知道,我的心依然沒有完全從代寧澤那兒離開,可他願意在這個時候給我一個支撐。感謝有他,感謝這個好弟弟。我沒有拒絕他的安慰,在他懷裡閉上了眼。

    早上,當我帶著晰晰去上學時,在樓下再次看到了秦坊。他倚在自己的車上,只戴了一副墨鏡。我差點沒被他嚇死,慌忙跑過去將他按進了車裡,「不想活了嗎?要是讓人認出來怎麼弄才好。」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和晰晰對看一眼,兩人眼裡全是調皮。

    「我是來送晰晰上學的。」

    我十分不自然地報了晰晰的新學校地址,他並沒有多問,顯然已經明白了我這麼做的原因。中途,卻塞車了。這就是學校太遠的弊端。

    前頭好像出了事故,車子塞得很死。小傢伙等得尿急,我只能把他抱出來去了旁邊的肯德基解決。

    出來時,只是本能地一扭頭,我卻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人----代寧澤!

    我的第一反應是將小傢伙壓在身後,遮住了他的臉。

    代寧澤立得遠遠的,目光似乎落在這邊,只是冷得讓人生寒。他的目光如此之陌生,讓我無法辨認,甚至覺得,這只是頂著代寧澤臉孔的陌生人。

    不過,我早就見識到了他的無情,那次在宴會上。他擋在我們的必經之路,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忙腳亂手足無措之下,撥了秦坊的電話求救,「能過來一下嗎?」

    秦坊很快到來。

    他也看到了代寧澤,只微微揚了揚唇角,而後大大方方地把小傢伙抱起來,親了他一口,「來,爸比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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