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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40 作者: 默雨兮
    她控制不住情緒,一聲比一聲高,刺激著我的耳膜。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由著她罵,一聲都不吭。

    她最後似乎也覺得無聊,狠狠跺起了腳,而後一言不發地拉開車門,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貼著我的身子開出去,颳起一陣冷風,我無力地抱住自己,心情低落到要命。

    而壞事,似乎都堆在了那一天。我才轉身準備回房間去,蘇雨就一陣風地出現了,我真懷疑她和蘇沫是約好的。

    她不是一個人,還帶了一個。當看到從車裡出來的秦坊時,我只覺得一陣陣頭痛。蘇雨的眼睛告訴我,一切並非偶遇。

    「余冉?」秦坊發出驚訝的聲音。

    蘇雨蹦到了我面前,「你現在相信了吧,她得了愛滋病,秦坊,你還敢要她嗎?」

    這一聲愛滋病嚇得周邊原本離我很近的人迅速跳開出去,似乎碰到邪一般,最後紛紛用震驚而恐怖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很不是滋味。我不得不提醒蘇雨,「小聲點兒。」

    還閒鬧得不夠嗎?把秦坊拉到這兒來,若是被人知道秦坊來看了一個愛滋病疑似病人,不知道又會鬧成什麼樣子。我只能硬著頭皮把他們引到僻靜的地方。秦坊一直不吭聲地看著我,似乎想透過我的皮膚看到深層的東西。

    直到走到無人之處,他才猛然拉住了我,「余冉,是真的嗎?」

    他甚至扯下了口罩,露出了微尖的下巴。

    我張了張嘴。

    「秦坊,你連我說的話都不相信!」蘇雨跳起來表達不滿,有心要把事情攪得更亂,「不僅餘冉,一起來的還有代寧澤。你不知道吧,代寧澤為了她,注射了被感染的血液,現在他們同病相憐。看清楚了嗎?就算她要死,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也不是你!」

    蘇雨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秦坊震驚的表情即使有眼鏡掩著都無法忽視,好久他才艱難出聲,「真的?」他在問我。事已至此,隱瞞毫無意義,我點頭,「真的。」

    他猛然退了一大步。

    「怕了吧。」蘇雨得意洋洋,「你心裡最在乎的女人如今變成了這樣,一定很驚訝吧,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是愛滋病人。」

    蘇雨惹人討厭的嘴臉並沒有經過一次自殺而變得收斂,我極為反感她,但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蘇雨看到秦坊退卻,很是開心,眉頭揚得高高的。我很想賞她一句,就算我得了愛滋病,秦坊也不會喜歡上你的。

    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到了這種時候,爭強鬥勝已經毫無意義。秦坊沒有再退,反而甩開蘇雨,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傳染者。他反倒朝我走來,將我攬進懷裡,「什麼時候的事兒?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的一連串問把我問蒙了,完全不知道先回答哪個。而蘇雨直接傻在了當場,「你瘋了,她是HIV攜帶者。」

    秦坊對她的話恍若未聞。我自己不好意思,把他推開了些,「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他懶得聽我的話,狠狠將我的手臂壓下,再次抱緊了我,「余冉,即使我在你心裡敵不過代寧澤,但至少也是朋友吧,為什麼對我這麼無情,連這麼大的事都沒跟我說。」

    「這個……我只是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是我的真心話。這幾天來,尤其和代寧澤冷戰的日子,我多想找個人訴訴心裡的事兒。但我不知道該找誰?麥小玲要是知道了,鐵定哭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秦坊呢?我們雖然只是工作關係,但有很多東西太敏感,而且他也有很多工作。

    「醫生……怎麼說?」秦坊顯得比我還擔憂,問這話時明顯遲疑。我搖頭,「最終結果還沒出來,還要兩天。」

    「這麼說來,也只是可能而已。」他道,眉頭並沒有鬆開,倒像純粹為了安慰我。我點頭,「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你這個傻瓜。」他幾乎要把我揉到骨子裡去,「余冉,能不能不要再出事了,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恨不能再次把你搶回去了。求你,好好的,可以嗎?」

    「秦坊!」打擊最大的是蘇雨,她叫著他的名字唔唔地哭起來。她永遠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連可能傳染HIV的我都比不過。她的心太過狹小又太過自我,永遠不懂得去觀察對方要什麼。我深深地為蘇雨感到悲哀,卻沒有心情提點她。

    「你這麼抱著我的女人我會不開心的。」

    背後,不合適宜地傳來了聲音,我頭皮一硬,這聲音,化成灰也知道,是代寧澤。他不是在辦公嗎?怎麼下來了?

    「澤,看到了吧,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可難捨難分著呢。」蘇雨生怕事情鬧不大,在挑撥離間。她的角度正對著代寧澤走來的方向,不可能看不到,她有意不吭聲,大抵就是想挑起我和代寧澤的事端。

    這個被嫉妒蒙蔽了頭腦的女孩,只想我被狠狠懲罰。我迅速退開了秦坊的懷抱,秦坊卻顯得淡定很多。

    他冷眼去瞅代寧澤,「你不是承諾了能將她照顧得很好嗎?現在算怎麼回事?代寧澤,如果沒有這個本事就趁早退場!」

    代寧澤本來就是使喚教訓別人慣了的,被秦坊這麼不客氣地批判,臉色都變掉了。但他的聲音仍然平淡,「可現在,我們已經栓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了。」

    秦坊氣得俊臉都扭了起來,「你以為只有你敢嗎?我秦坊也能做!」他轉身就往外走。蘇雨忙去追,「你上哪兒去!」

    「找針管!」

    意識到他要幹什麼,把我嚇得夠嗆,跳起來去攔他,「秦坊,你瘋了。」代寧澤把我拉了回來,「他既然要去找針管就讓他去找,不過我女人身上的一滴血他都別想得到!」

    明明我是一個HIV疑似病人,極有可能人人嫌惡,為什麼此時還跟香餑餑似地,人見人愛,這麼多人不要命地跟隨?看電視劇時看到這種片斷,我會把自己代入成女主,甜蜜到心都融化,可是真正面對時,才知道有多難辦。

    秦坊被代寧澤這話說得停下了步子,繃實了漂亮的下巴,「你以為只有這一條路可以和余冉站在一起嗎?」

    「你不會是要去找別的HIV血液注射吧。」我嚇傻了。

    但他卻不怕把我嚇傻,用緊實的下巴表示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氣得眼淚都快蹦出來了,「秦坊,你要是敢這麼做,要是敢不保重自己的身體,我一輩子都不會見你的!」

    秦坊如石像般點穴在那兒。

    他孤獨的樣子惹人心疼,可惜代寧澤死死拉著我,不許我靠近他,否則我一定會過去抱抱他。

    「走。」代寧澤不客氣地將我往回拉。

    秦坊沒有跟上來,依然立在原地。蘇雨不知道跟他說什麼,手舞跳蹈,他卻無半點反應。

    代寧澤把我扯進病房,冷著臉一聲不吭,回到了隔壁。他在生氣嗎?我跟過去,看他在位置上看文件,眉間的擰緊一直沒有鬆開,卻對站在門口的我愛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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