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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8:40 作者: 默雨兮
    這樣的事,即使在經歷了這麼多事的我這裡,依然覺得可怖。有時半夜都會被噩夢嚇醒,醒來時全身滿滿的汗。再這麼下去,我非得精神病不可。代寧澤每次看到我被噩夢驚醒,都會擰緊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們都拎不清楚,到底得罪了誰。

    正因為不知道敵手是誰,才格外緊張,我倒寧願他就站在我對面,跟我真槍真彈地干。

    代寧澤每次天沒亮就離開了,這樣才能不被藏在背後的那個黑手發現給我帶來麻煩。而每次,看到他的車子消失在夜色里,我感覺自己就像被拋棄在了茫茫夜色里,沒有一點安全感。

    我變得草木皆兵,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嚇得彈跳起來,臉色發白,心臟停跳。我想,那人想必不是真的想要我死,而是讓我生不如死吧。

    我的猜測,並非完全錯誤。

    半個月後,屋門口出現了一個乞丐。平常,我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是不會管的,但那個乞丐真的好可憐。滿頭的亂發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結成塊,散發出噁心的氣味,衣服破爛不堪,接近冬天,他冷得發抖。

    他不斷地跟外頭的保鏢求著情,表示只要一口吃的。語氣可憐兮兮的,怎麼趕都趕不走。我在樓上實在看不下去,只能下了樓,從廚房拿了幾大碗吃的出來。

    「不能靠近他!」保鏢緊張地來推我,試圖把我推回去。我怪他們小提大作,但也沒有堅持,而是把東西遞給保鏢,「把這些給他吃吧。」

    保鏢遲疑了一下,把東西接了過去,只是這麼短暫的時光,我突兀地看到乞丐那張雙混濁的眼裡閃出一抹狠光……這光?

    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抹熟悉的眼光終究是誰的,眼前一點銀光閃動,快得讓人辯不清楚,等我反應過來,手臂上已經一痛,一根長針刺在了上頭。

    「你!」我氣得去拔針頭,氣憤地看著他。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那人卻突然掀開髒發露出了本來面目……

    ----是代名權!

    我怎麼也沒想到代名權會出獄,而且以如此樣貌出現在我面前。他張著一口黃牙笑得那麼放肆,眼裡全是邪惡的光芒。他甩了手裡的發針器,得意地看向我,「余冉,我總算為我女兒報仇了!」

    保鏢迅速上前將他制服,他眼裡一點懼意都沒有。代嬌嬌的死,他大概知道了,我從他眼裡看到了明顯的無畏。

    「哈哈哈哈。」他的笑聲震得我頭皮發麻。

    「你……銀針里下的是什麼藥?」我此時想到的是電視情節里的毒針,如果真的中了毒針,我不該馬上倒地身亡嗎?

    我茫然地看著被臉早就白掉的保鏢制服的代名權。

    「HIV,知道嗎?」他終於恢復了平靜,對我道。我的臉傾刻間也變成了白色。HIV,愛滋病的簡稱,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第121章 :他要和我同生共死

    我晃著手去看那針,針是中空的,裡頭還有紅紅的東西,想必,是HIV攜帶者的血液了。代名權用這種殘忍的方式讓我生不如死,為代嬌嬌的死買單啊。

    「代名權,你他媽瘋了!」我氣得罵起了髒話。認識代家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一個代嬌嬌還不夠,如今來一個代名權。

    「她代嬌嬌是自己尋的死,跟我有半毛錢的關係嗎?」我一直堅信自己沒有做什麼有背良心的事,無論對代嬌嬌做過什麼,都只能算正當的防衛。可代名權卻把所有責任攤在我身上,太不公平了。

    「不要說話,不要動,否則會加快血液流動速度的!」保鏢的提醒讓我終於回到了現實,我被注入了帶了HIV的血液!

    我的身子狠狠晃了一下,感覺從頭皮處升起一股涼意,慢慢浸透全身。我真的要死了麼?以十分難堪,十分痛苦,十分狼狽的姿態死去?

    「是你……一直想陷害我?」我終於徹底明白。

    代名權高調地點頭,「如果你沒有害死嬌嬌,我也不想對付你,余冉,是你太過分了。」

    怎麼又是我過分了?代嬌嬌身上的炸藥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害怕,我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代名權,你可恥!」

    這個時候,罵他祖宗十八代都晚了。

    保鏢們迅速通知了代寧澤,同時給醫院打了電話。我感覺全身都僵著,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死亡的氣息再一次籠罩了我。

    事後我才知道,代名權之所以會找到我,正是因為他調查了我身邊的所有人,包括蔣正國。雖然是蔣正國親戚的親戚的房子,對於一個急於報仇帶著重大恨意的人來說,找到這裡並不是一件為難的事。

    他殺了一個孕婦,光這一點就足夠他去死的了,所以他並不掙扎,任由著保鏢制服,只一個勁地用大事已了的目光看著遠方,多麼想一個英勇無畏的英雄啊。我卻慘了。

    知道自己即將得那種可怕的病,全身篩糠似地顫抖,就差沒把尿拉在身上了。我的臉白得跟鬼一般,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我的全身都濕透了,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我知道,自己狼狽極了。

    可在這個時候,還會有誰去關心是否狼狽呢?我歷盡萬難,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我才二十多歲,本該有大把的人生要走……

    代寧澤和急救車第一時間趕來,在知道我被注入了帶HIV陽性的血液色,醫生阻止了代寧澤上車,只帶走我一個人。代寧澤氣得推開醫生要強行上車,我急得眼淚直流,「別,求你了。你再上來,我就只有去死了。」

    我只知道這個病是會傳染的,因為害怕,完全忘了它的傳染途徑。代寧澤僵住了身子,我從他的眼裡看到了無比的沉痛和自責。他一定在怪自己沒把我保護好。

    我內疚地搖搖頭,真怪不得他,他已經盡力了。如果我不出門,也不會變成此時這樣。我閉了眼,不敢再看他,卻依然能聽到他的吼聲。之後,我聽說,他一口氣打斷了代名權兩根肋骨。

    我以為會在醫院裡呆很長時間,然而醫生就給我抽了一管血就把我放了。代寧澤出現在了病房門口,拳頭腫著,有傷痕,眼神陰沉,甚至陰鷙。

    我走出去時,他正對著電話講話,語氣狠戾,「我要他得到最嚴厲的懲處?死刑?便宜了他!如果你們想不出讓他怎麼活得難受一些,我親自來處理他!」

    代寧澤狠起來的樣子原來這樣可怕。我嚇得退了一步,以為自己進入了黑社會,此時面對著的是黑社會最高的領導者。這個人殺伐決斷,不留一絲餘地。

    在看到我時,他的目光明顯柔軟下來,「冉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本能地退一步。其實,我現在更想做的是抱著他哭,我真的很害怕呢。可我怕傳染他。

    他無奈地搖頭,「HIV只有三種傳播途徑,血液、體液以及母嬰。」說完,主動走過來,將我拉到懷裡,用力抱著。他的力度讓我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保護著,心頭的恐懼終於消散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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