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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6:56 作者: 鬼丑
    閔敏『嗯?』了一聲,問:「你說『海棠』?」

    竇爭沒聽見。

    「不會吧。」閔敏道,「他人超好的,長得也帥。」

    竇爭的腦子慢半拍理解了閔敏的話,他側過頭看看燃了一半的煙,用中指一彈,艷紅色的菸頭精準無比地朝女生衣服上飛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驚呼,竇爭低聲道:「我說的是她。」

    低下頭的瞬間,顧慨棠拽著女生的肩膀從地上站起身,他抬起頭,眉端鎖緊,看向竇爭。

    竇爭和他對視。很難形容他的心情。緊張有,興奮有,然而更多的是一種暴戾的慡快,竇爭很清楚地記得自己那時候笑了,勾起嘴角,冷冷地看著顧慨棠。

    得不到的東西,用搶的。

    搶不到的,就用拳頭。

    他當然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用暴力手段獲取的,可在竇爭能接觸到的領域內,都是能用拳頭、用暴力得到的。因此,一旦有自己強烈渴望而無法得到的,最先想到的手段還是暴力。

    儘管他知道這很不好。竇爭覺得,自己要強忍著才能不去拽顧慨棠的衣服,去把他壓在身下揍,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把他弄哭,把他……鎖在身邊。

    竇爭全身顫抖,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有點毛病了。

    竇爭渴望靠近顧慨棠,又對他充滿攻擊性,因為這種攻擊性,竇爭不敢輕易靠近顧慨棠。

    這種循環對立的情況持續了很長時間。

    轉眼高中畢業,竇爭的學業沒有起色,一蹶不振,他在看了顧慨棠的志願表後,認清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和他讀一所大學的事實。

    話說回來,讀大學就意味著竇爭快要成年了。父母當初拜託竇家人收養竇爭到他十八周歲,這樣算算,竇爭也快離開了。

    以前竇爭最討厭自己和顧慨棠這種不遠不近的家人關係,現在才發現如果不是自己被竇家收養,壓根都沒辦法靠近他。

    越臨近畢業,竇爭心情越是不好。他喝了很多酒。竇爭酒量一般,但心裡有事時就會精神亢奮,喝再多酒都思維清晰。

    「我要是……」竇爭嘀嘀咕咕地說,「再……一點就好了!就能跟他說……我的……」

    坐在一旁的服務生詭異地看了他一眼,聽了半天也沒聽見他說的是什麼。

    竇爭從口袋裡掏出錢:「結帳。」

    服務生總算聽清楚了。

    竇爭歪歪扭扭地向家走,他心裡很難受,因為剛剛喝酒的錢,還是養母給他的。

    他養母沒有退休金,平時是顧慨棠的母親給她錢。顧慨棠媽媽的錢就是顧慨棠家的錢,竇爭花的都是顧慨棠的錢。

    竇爭伸出一根手指,朝天比劃。

    他之所以感覺難受,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是一事無成。不需要別人說,竇爭也知道,自己和顧慨棠,真的是差了很多,很多。

    那是一種十分複雜的情感,令當時的竇爭無奈、痛苦,難堪,更無助。

    第二天竇爭就去了路邊一個裝修破爛的刺青店,遞給刺青師一張圖紙,短髮的女人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海棠。」

    「海棠?」女人拿過圖案,仔細看了看。聽竇爭說要刺在胸前,女人的眼睛睜得大了點,卻沒再多問。

    針尖刺破皮膚,尖銳的疼痛讓竇爭脊背冒汗。

    竇爭低頭看自己紅腫的胸口,穿上衣服。

    「最近不要洗澡。」女人說,「小心感染。」

    竇爭點點頭,彎腰去拿背包時,胸口劇烈的痛了起來。他連忙直起腰,但迅速的扯動也讓竇爭倒吸一口冷氣。

    是的,海棠。

    藏在胸口的海棠,是隱不能示的苦戀。

    高考結束後的畢業派對是十分熱鬧的,剛剛成年、即將步入大學的學生矜持地走進酒店,但第一個男生點了酒後,情況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顧慨棠是那種脾氣很好、沒有架子的人,有的人平時看起來越是安靜低調,參加集體活動時,越能吸引人的眼球,渴望看見對方強烈反差的一面。

    所以所有人中,顧慨棠是被灌酒灌得最多的,他耳根都開始泛紅,勸酒的人卻還是說:「我們會送你回家的。」

    顧慨棠道:「真的不行……」

    「有什麼關係!」

    「……」

    顧慨棠揉揉太陽穴,眼前暈眩模糊。

    把顧慨棠灌成這樣,但最終送他回家的卻不是勸酒的人,他們把睡著的顧慨棠交給竇爭,同時說:「他是你外甥嘛。」

    竇爭『哼』的一聲,頓了頓,抓住顧慨棠的手,彎腰將他背到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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