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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6:56 作者: 鬼丑
    只是竇爭這樣神經粗大的男人,能想到這樣小心的抬顧慨棠的手,毛巾避開輸液的留置針,也挺不容易了。

    顧慨棠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他想起了那天----

    在手術結束後的六小時期間,麻醉劑的作用消失,有那麼幾個小時簡直是煎熬,讓顧慨棠咬緊牙關,不想說話。

    他其實醒了,可不想睜開眼睛,和周圍的人說話。顧慨棠不想在狀態這樣差的時候,還顧及其他人的情緒。

    留在床邊的人很多,但很快只剩下顧慨梅、她的男朋友,還有竇爭。

    顧慨梅兩人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從病房離開,終於只剩竇爭一人陪著他。

    顧慨棠明明醒了,卻還是閉著眼睛。他不想打起精神和竇爭說話。他右腳開刀的地方一陣陣的痛,要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其他事情。通過跟竇爭聊天來轉移注意力,肯定不是個好的選擇。

    他痛得要命,就在這時,顧慨棠突然感覺自己的左手被人抬起來。

    病房裡只有一個人,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剛剛顧慨棠在裝睡,此時睜開眼睛也太過突然。他放鬆左手的手指,不讓竇爭發現異狀。

    顧慨棠的手心因為疼痛而遍布汗水,竇爭毫不顧慮的雙手握住,聽聲音,應該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不知為何,顧慨棠就是覺得,那時的竇爭好像非常非常的疲憊。

    竇爭把顧慨棠的左手拉到自己的臉邊。顧慨棠之所以知道那是竇爭的臉,是因為他呼吸時的氣吹在自己的手背上。

    竇爭那樣握著顧慨棠的手很長時間,長到他差點真的睡著,然後竇爭輕輕親了一下顧慨棠的手背。因為觸感太過鮮明,所以顧慨棠一下子就分辨出來。

    竇爭用很輕的、仿佛自言自語的聲音呢喃著:「我的海棠……這要什麼時候才能好……」

    顧慨棠震驚著。他還以為只有至親之人會用這種……這種語氣。

    那種無措,那種心疼,比什麼爭辯都要有用。

    竇爭用臉頰碰著顧慨棠的手背。他一天沒有刮鬍子,臉頰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有些扎人。

    那一刻,顧慨棠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

    也許竇爭,真的是認真的。

    顧慨棠的五根手指被竇爭分開,然後細緻的擦指尖的部分。因為毛巾很軟,所以有些癢。顧慨棠的回憶被拉回來,他轉頭看著竇爭。

    竇爭有些緊張,立刻放鬆力道,問:

    「碰到傷口了?」

    「沒有,」顧慨棠連忙解釋,想了想,說,「只是有些癢。」

    竇爭鬆了口氣。他清洗一下毛巾,重新擦顧慨棠的指尖。

    顧慨棠的甲床飽滿,因為年輕身體好,呈現有活力的紅色,不處理也顯得很乾淨。

    竇爭有些偏執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像是擦藝術品一樣,弄得一塵不染。

    顧慨棠覺得很癢,但還可以忍耐。擦完手指後,竇爭又提出要幫他擦洗身體,顧慨棠用自己已經洗過為藉口拒絕了他,竇爭便說,那好,我們睡覺吧。

    看看時間,現在也不過是晚上九點鐘。顧慨棠很少這樣早入睡,不過想想竇爭忙了一天,說不定已經很累了,便點點頭。

    竇爭才有時間打理自己洗完澡後還有些濕的頭髮,他猶豫了一會兒,問:「我可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

    「……?」

    「那張床實在是太小了,你妹妹睡還差不多。」

    這話說的很是奇怪,根本算不上理由。因為顧慨棠的床也並不大,想睡兩個男人,不可能。

    顧慨棠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立刻回答,他怕理解錯竇爭的意思,顯得自己蠢笨,過了一會兒,才委婉地說:「這張床也比較小。」

    他個子高大,右腿有固定的位置還好,左腿卻需要蜷縮起來,不然很難放下。

    竇爭卻說:

    「沒關係,我可以抱住你。」

    顧慨棠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覺得竇爭實在是太……呃……

    那種思維,和幼兒有什麼區別?

    他不由回憶起高中時的竇爭。那個氣勢洶洶,凶名赫赫的男人,顧慨棠之所以防備他,也是擔心竇爭的城府太深。

    現在想想,他是思慮太過了。

    顧慨棠看了看自己這點狹窄的地方,道:

    「你覺得可以的話,隨便你。」

    竇爭有些驚訝,猛地抬起頭看著顧慨棠。他有些搞不明白,顧慨棠的態度怎麼突然軟成這樣。

    雖然是好事,不過竇爭只是嘴上說說。他不可能和顧慨棠睡在一起,因為竇爭一旦睡著,很可能會碰到顧慨棠的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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