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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6:01 作者: 博士鄧肯
    父親沉吟了一下,忽然張口說:「昀澤毛筆字寫的好,不然您讓他試試?」

    老爺子的目光從眼鏡後面轉過來,先看了一眼昀澤父親,最後落在了昀澤身上,看著昀澤那一手的白面,語氣里充滿了質疑:「他會寫毛筆字?」

    昀澤父親沒有回答,沖昀澤側了側頭,昀澤趕緊說:「跟我師父幕先生學過一陣兒,談不上會,勉強能寫幾個字兒。」

    「來來來,我看看你能寫成什麼樣。」老爺子難得主動和昀澤說一句話,讓昀澤有點兒受寵若驚,趕緊走到跟前兒,低頭看桌案上,老頭兒正在寫兒,用的是方方正正的隸書。

    「譙樓鼓打三更盡,夜戰貔貅百萬兵……夜戰……這是群英會黃蓋的詞兒吧。」昀澤歪著頭看著,嘟囔了一句,老爺子還著實有些驚訝,撂了筆:「你還知道是黃蓋?」

    昀澤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有點兒多了,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看向父親求救。他父親只是低頭看字,也不說話,昀澤只好硬著頭皮:「啊……銅錘花臉,只是了解一丁點兒。」

    老爺子背著手搖頭:「看詞兒能說出名字,你可是個不簡單的外行。我聽你爸你說你在外面說相聲,不知道你還學了京劇?」

    昀澤實打實的有點兒方,不知道自己該以一種什麼態度回答,是驕傲,還是謙虛,他對這老爺子沒有什麼好印象,從小自己學習不好到處打架,他沒少在旁邊煽風點火說自己不好,他存心想晾著老爺子,但是又想著畢竟是長輩,還是要尊重的:「沒怎么正經學,就是喜歡,經常去幕先生打雜,想著能多教我點兒,我寫字也是跟他學的。」

    「寫兩個我看看。」老爺子指了指一側的筆墨,昀澤先去洗了個手,回來以後找了一隻合適的毛筆,沾了沾墨,懸腕轉峰,於紙上輕輕落下「光陰不催人自老,不覺兩鬢白如霜。」

    這也是群英會裡黃蓋的念白,昀澤落筆後,靜靜退到一側,不敢在說話。大伯母在門口敲了敲門:「昀澤叫你們出去看春晚,你們都幹什麼呢?」

    「老爺子看看昀澤的字。」昀澤父親接了一句,這一句話引得大家都注意了起來,紛紛放下了手裡的活兒,圍過來看,反而把昀澤擠到了最外面。昀澤恨不得捂臉溜掉,覺得自己這個字兒估摸入不了老爺子的法眼,今兒難免又要挨罵了。

    可沒想到老頭兒看了一陣,緩緩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不過你這個字,更有褚遂良的味道。比瘦體纖硬,比瘦金婉轉……」

    評價到這裡,老爺子突然想到今天下午他和張繼之間的那段對話,便感嘆了一句:「字如其人,謙遜且不失鋒利,怪不得你堅持的,任誰都改變不了。而其餘的東西,你也懶得和人爭了。你常掛在嘴邊的這位慕先生是誰?是京劇名家?」

    「算不上名家,幕業千,在深圳一帶很有名的一個麟派票友吧。」昀澤想了想該怎麼介紹慕先生,但是最後覺得還是票友更合適:「不過,慕先生一直不願意收我為徒,也沒怎么正經教過我,我認識他六七年了,還是今年才拜進門的。」

    老爺子微微頷首,看了看手裡的字,又看了看周圍的人,最後把字遞給了昀澤父親:「明天裱起來掛在書房吧。你兒子說我老了,像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以後我也得少寫些了。」

    昀澤頓時啞然,他只是應個景兒的毛筆字被過度解讀成了這樣,也是讓他毫無反駁的力氣了,他可能要感謝新社會沒有文字獄,不然自己現在也就家法伺候了。

    第103章 思念是一種……

    昀澤有點兒尷尬的跟了出來,外面的春晚已經開始了,今天看到官方發的節目單,老田和老黃的節目是十二點之後,看來節目組還是沒有膽量在零點的前半個小時放一個語言類的節目,不過這樣也好,不擔什麼責任,他們只要表演好自己的就行了。

    昀澤站在桌子前麵包著餃子有點兒心不在焉,窗外和電視裡都是喜氣洋洋的,可在這個時候,他偏偏開始有點兒想那個鬧騰的路秦了,他抬頭看了看周圍,一會兒感覺張琪那副理直氣壯有點兒像路秦,一會兒又覺得張繼那賤慫的樣子像路秦,他感覺自己是有點兒魔怔了,也說不出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正胡思亂想著,昀澤的媽媽從裡屋走出來,把手機遞給了昀澤,昀澤看了一眼,見上面閃著路秦的號碼,手上的面都沒來得及擦,就接了過來,他媽媽給他使了個眼色,昀澤點點頭,拿著手機上了樓。

    「這昀澤不是談戀愛了吧。」不常說話的大伯母發現了問題,低低的問了一句。昀澤媽媽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大家都是一副瞭然的表情。

    昀澤上了樓梯,轉身進了儲物間:「餵?」

    「……」路秦那邊一陣沉默,只有微微的呼吸聲,昀澤細細的聽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耍什麼花樣兒:「不說話我掛電話了啊,我這面一大家子人,接電話不方便。」

    「別掛。」路秦那邊可算有了點兒聲兒,他急急的阻止了昀澤,後面卻不知道該什麼說了,昀澤多少也猜到了一點兒,想直接問他是不是也想自己了,可又覺得這話面對一個大男人有點兒說不出來:「你下午不是剛給我打過電話嗎?現在又打過來有什麼事?」

    「就是想聽聽你的聲兒。」路秦那邊磨蹭了很久,才低聲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他尋常日子裡開玩笑,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的人,如今也學的扭捏起來了,不過這話讓昀澤笑了起來:「我天天給你量活兒,你還聽不夠?」

    路秦被問的啞口無言,好久才問道:「那你呢?你不想聽聽我的聲音嗎?」

    昀澤覺得這話簡直是太矯情了,說的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才不想呢,聽不到你的聲音我耳根子才清淨。」

    「哎……沒心沒肺的人。」路秦嘆了一句:「懶得和你廢話了,好好享受你這幾天吧,反正我是攢著呢,這些天的話,等你回來,我要一股腦的說給你。」

    昀澤低低的笑了幾下:「樓下的人都在包餃子,我看著他們心煩。你那邊怎麼樣,替我給咱爸咱媽拜年,等我回去就過去看他們。」

    「恩。」路秦從鼻子裡發出個聲音,他情緒顯得很低沉,昀澤覺得他好像是有什麼心事,他對於路秦還是了解的,如果沒有事情,他是不會這樣安靜的:「你到底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讓昀澤的心都提了起來,他剛想追問的時候,路秦的聲音在一度從電話里傳來:「我最近心裡特別不踏實,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一樣。你知道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嗎?」

    「什麼時候?」昀澤本來想讓他少亂想,但是感覺路秦這態度似乎不是開玩笑,他也不想讓路秦覺得這種事情說給自己聽,自己就只會打擊他,於是順著問過去。

    「老秦把我抓回旅厲的時候。」路秦說出的答案,讓昀澤心裡一沉,他是在暗示老秦又盯上他了?現在自己在山東,如果老秦真的盯上他了,自己就算是坐飛機回去也阻止不了什麼。可老秦盯著路秦幹什麼呢?他有點兒想不通:「你別擔心,我給老王打個電話打聽一下,如果有什麼問題馬上告訴你,你這幾天不要出門了,初二的活兒不成我給你退了吧,咱就算是賠錢也別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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