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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6:01 作者: 博士鄧肯
    路秦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我也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感謝感謝。」

    昀澤揮了揮手,路秦剛想叫服務員換酒,目光一轉,才看到癱在沙發上的時寸,昀澤就給他介紹:「這是我搭檔,時寸,說相聲的。」

    「說相聲的?」路秦並沒有怎麼接觸過這個行業,有些不太懂,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一件事:「這麼說,你也是說相聲的?」

    「啊。」昀澤點點頭,就看到路秦身體往後靠了靠,嘴裡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哦呦……真是看不出來,我以為說相聲都是白鬍子老頭呢。」

    昀澤懶得給他科普,就笑了一聲,時寸艱難的坐直身體:「咱回吧,我被這燈晃的要吐了。」

    路秦抬頭看了看腦袋頂上的燈:「今天還行,你常來這種地方就習慣了。」

    時寸連連擺手,昀澤也是看他實在是難受,就和路秦說讓他帶著時寸先走,自己起身,在後台一個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王經理:「路秦今天這場怎麼樣?」

    王經理掐滅了手裡的菸頭,拽著昀澤的胳膊到了一個略微安靜一點兒的地方:「是不是你給出什麼搜主意了?」

    昀澤看著他,半晌沒出聲,接著冷笑了起來,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老秦給了你多少錢啊?你這麼替他省?」

    「你少來?說的好像你沒拿人家錢似的。」王經理一臉鄙視:「別扯那沒有用的,路秦原先一場二百,按這個效果看,以後這一場我得給一千,這翻了多少翻?」

    「一千也不多啊。」昀澤一臉一所當然的表情:「看看明天的客流量,你在看這一千給的值得不值得。在說,這一千是老秦拿,裡面沒有你的口糧?你給我裝這齣忠心耿耿有意思嗎?」

    王經理被昀澤一語道破,顯得有點兒尷尬,接不上來話,昀澤斜眼看著他,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曾經是出來混的,老王,你和我就別玩兒暗度陳倉這套了。」

    第8章 回家過年

    昀澤先把路秦送回到他那個小破樓,路上講了講錢的事兒,一聽一場能給到一千,路秦差一點從天窗竄出去,嚇得時寸手一抖,車猛地往前沖了一下。

    不過,昀澤也告訴他,這種場子,一定得保證活兒是新的,而且這個錢也得等年後簽新合同的時候才能開始算,路秦倒是顯得很無所謂,他第一次在這個行業里,發現了自己的價值。

    後來在一次採訪中,路秦對主持人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發現他人生的價值,只能用錢來衡量了,你做的是什麼本身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只有當你發現一場下來,你能賺多少錢的時候,那才是你去感受你價值的時候。

    這種扭曲的人生價值觀,影響了他很久。

    眼看著就過年了,昀澤要回去過年,他是山東人,所以會離開深圳一段時間,路秦相對來說就好很多了,他父母就和他住在一起,家裡也沒有什麼別的人了,每年過年,也就在深圳過了。

    這一點還是讓昀澤很羨慕的,他也有過把父母接到深圳的想法,但是家裡還有一大幫的親戚,而且就目前他的收入,只能保證自己生活的很好,卻沒有過多的能力去保證自己的父母。

    臨走的那一天,王經理打來電話,說老秦給每個人發了一箱子東西,算是年終福利,昀澤每年都帶不回去,往往就便宜了王經理,但是今年他特意問了問路秦有沒有,王經理說路秦才來跑場不到一年,肯定是沒有的,昀澤索性就讓王經理把自己的那份給了路秦,那一箱子大多都是海鮮,他可以拿回去給父母吃,背著那麼重的債務,用膝蓋也能想到他們過得是什麼日子。

    王經理依言照做了,昀澤關好手機,從指定的通道登上了飛機,在飛機上,他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他的腦海里仿佛放電影一般,將這一年所有的大事都從腦海里過了一遍,覺得真的是碌碌無為的一年,電台節目沒有任何創新,園子裡還講著老段子,酒吧里自己甚至都愧對老秦的錢,也許,自己還沒有路秦活的痛快吧。

    下了飛機,又倒了一趟長途客車,他終於踏上了故鄉的這片沃土,寒冷的空氣下,昀澤始終低氣壓的情緒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他做了幾次深呼吸,拉著行李箱,敲開了自己家的大門。

    春節是中國最重要的一個節目了,昀澤覺得,自己一旦回到了家,就等於變成了半個殘廢,不管是什麼事情,父母都要替自己去作,他只需要坐在沙發上,吃就可以了。

    於是過年胖三斤,看著稱上一點一點上升的數字,昀澤想,自己回去以後,應該是塞不進去那條大褂里了。

    到家吃完了晚上飯,昀澤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還在關機的狀態,打開手機,一連衝進來五六個路秦的電話,接著就是微信,明顯他是想要推脫那箱子東西,昀澤暗自笑了笑,只是簡短的回了一句自己已經到家了,東西讓他安心收著,便沒有在回話。

    癱在家裡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昀澤坐在電視旁邊等著春晚,裡面的相聲,是他最喜歡看的,其實也不為別的,為的就是挑刺兒,最初對相聲的喜愛來源於這裡,但是說的時間長了,挑毛病變成了昀澤每年最開心的事兒,而且,每一年春晚之後,他必然都會有幾個新段子還諷刺春晚里的相聲,不亦樂乎。

    而對於路秦來說,他們之間的工作性質還是非常像的,只不過年前這段時間對他來講,是最難度過的,他要清算一下自己這一年還了多少錢,還剩下多少沒還,每每看到這些數字,就好像他們都是有生命的,沖自己張牙舞爪的撲過來。

    昀澤正嗑著瓜子看電視,裡面老的相聲藝術家們說的起勁兒,手裡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他點開一看,是路秦發過來的一張照片,和現在自己家電視裡的場景一樣,接著又發過來一串文字:「張老藝術家新年快樂,祝您步步高升,直通春晚!」

    「藝術家?你別罵人行不,你才是藝術家呢。」昀澤飛快的回了一句,心裡暗自頭疼,為什麼大家都願意叫自己藝術家,自己就那麼老么?腦海里回想起路秦當初說自己老成的話,越發覺得委屈。

    路秦看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轉了轉眼睛,腦袋裡就知道怎麼擠兌他了:「我說無辜的張老師,春晚這樣的舞台,難道不是您這樣德高望重的藝術家們傾盡畢生才華,所追求的嗎?這樣崇高的抱負和偉大的理想,豈是我等有能力企及的。」

    信息發到了昀澤的手上,昀澤也是被路秦逗得笑了起來,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把注意力放在電視上了,絞盡腦汁的想該怎麼回復這種文縐縐的話才顯得不那麼LOW,而完全沒有注意到暗搓搓靠過來,一臉八卦的媽媽。

    「我認為,我們對藝術的追求應該是一樣的,如果有一天在下可以登上這類舞台,路兄想必也已成大家。」兩個人互相恭維的明目張胆,發出去之後昀澤幾乎要笑出聲來,結果一抬頭,正碰上笑眯眯的母親:「昀澤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呀……」

    張昀澤翻了個白眼,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就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路秦那張哈哈大笑的頭像在手機里非常清晰:「媽,你看清楚,這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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