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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3:09 作者: 清風不換
嬌芙正在整理昭昭冬衣,孩子一年長的比一年快,去年的衣裳今年短了截,眼看就要落雪,這些不要的冬衣放著也是放著,能捐的都拿出去捐到慈善堂了。
不過能捐出去的衣裳極少,太好的料子反而不合適,她正讓綠織登記冬衣,送到慈善堂,她就收到了趙家送來的東西。穆德恩親自跑腿,將東西送到嬌芙手裡,還不忘提醒嬌芙:「這裡頭的東西是蓉五小姐和老夫人送的,您有一份,小主子也有一份。」同樣是在暗示嬌芙,趙老夫人有意緩和關係。
這段關係不存在緩和不緩和,趙郁她都能放下,讓昭昭認趙郁為爹,她能放不下趙老夫人曾經的刁難?
更況且,就算趙郁跟她說過,會與朝陽郡主和離,她也不想再入趙家家門。不同趙老夫人朝夕相處,日日相對,不用動不動晨昏定省立規矩,趙老夫人不壓在她頭上,兩人哪有那麼多恩恩怨怨。
「想來朝陽郡主也應該入京了?」她問道。
穆德恩覷了眼嬌芙,只見眼前的女人眉宇淡然,似是提起無關緊要的人,不過知曉眼前這位郡主與那位郡主的恩恩怨怨,他可不敢鬆懈,他打起十二分精神。
「入京了。」趙家一家子都入京,沒道理只留朝陽郡主在渝州,穆德恩想到這些東西還是趙老夫帶到京城的,就不由得多說了幾句話賣嬌芙的好,「老夫人一路上舟車勞頓,身子不適應,病了好些時候,就將郡主留在了身邊,讓郡主伺候她老人家。」孫媳婦伺候祖母也是應該的,孝比天大,就算是在皇家,孝這一字也能壓住人。
不過說是讓朝陽郡主侍疾,肯定不會讓朝陽郡主親自動手,以朝陽郡主的性子也做不來日夜操勞,衣不解帶的侍候病榻,大概是找個由頭拘束朝陽郡主,不讓她攪事,也能看出來,趙郁與朝陽郡主關係著實是不怎麼好。
穆德恩又跟著道:「主子去武安侯府陪了老夫人好一會兒,隨後就回了王府,不做停留。」也是在說趙郁沒有見朝陽郡主,就連老夫人也沒有讓趙郁見朝陽郡主的意思,要不然就該趁著這機會喊朝陽郡主到身側陪著,讓兩人見上一面。
嬌芙低了嗓音,道:「還勞煩穆公公幫我給秦王送去幾句話。」
見嬌芙如此鄭重,穆德恩忙起身,面色都嚴肅起來,「不敢,您說。」
「我不管趙家是怎麼看待昭昭的,也不管趙郁預備如何處理這些事,但是昭昭是我生的,這輩子昭昭只能有我這阿娘,如果他想昭昭回趙家,他就得答應我,不能讓昭昭喊別人做娘。」昭昭不過幾歲的孩子,他就是再比同齡孩子懂事開竅,他同樣會渴望父親,所以嬌芙讓昭昭認了趙郁。
她不怕昭昭親近趙郁,也不怕讓昭昭回趙家,和趙家人親近。但她怕昭昭不得不喊別人做娘,這人不一定是朝陽郡主,也可能是別的女人,她特別怕昭昭和她離心,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就隱隱作痛。趙郁可以讓別的女人替你生孩子,可她只有昭昭。
嬌芙並沒有逼迫趙郁休棄朝陽郡主的意思,在這種事上,她不會試圖左右趙郁的決定,將趙郁的媳婦弄沒了,她也賠不起趙郁媳婦。她要的是,趙郁不讓昭昭喊其他女人做娘的承諾,也可以說她是在暗示趙郁,他完全可以維持現狀,只要昭昭姓王,不回到趙家,自然就不用喊別的女人為娘。
可落在別人耳里就不一定。
這話在穆德恩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他沒想到嬌芙會這麼直接坦然,沒有足夠的底氣肯定說不出這種話,穆德恩不敢不帶到趙郁面前,門外就站著朝陽郡主派來,請趙郁過去的丫鬟,只是趙郁還未來得及打發人,就聽到穆德恩傳來的這席話,他趙郁要被這番話給氣笑了。
穆德恩心咯噔了下,以為趙郁是在氣嬌芙竟然敢左右趙郁後院,低頭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趙郁是在氣嬌芙,可不是在氣她指手畫腳,是在氣她揣測他,會讓別的女人越過她教導昭昭,讓昭昭喊別的女人為娘。可他現在也知道了,嬌芙現在根本不信他,除非將事實擺在她面前。
朝陽郡主聽到喻嬤嬤稟告秦王到了,還愣了下,她沒想真到真能請動趙郁,可總歸要試試,明明她現在就是秦王妃,明明隔壁就是秦王府,可她不得不跟趙老夫人住在武安侯府,就在方才趙郁看望老夫人,都沒有來問探她一聲,簡直是欺人太甚!
等朝陽郡主見到趙郁,鳳眸不自覺的睜大了幾分。其實自成婚以來,她與趙郁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回他在花壇邊威脅她的那次。可細細一想,好似每回見面趙郁都從前不同,總比上一次見面更加沉穩深沉,內斂穩重,像是逐步長成成熟的獵人。
這些年他總是四處征戰,鮮少有回侯府的時候,每年中秋也好,元宵也罷,都難得見他一面。
他們上回見面好像是兩年前。
如今這男人闊步平視走來,身上氣勢越發攝人,渾身亦滿是冰冷,她只在他面對那芙姨娘時,見過他眼裡流出過溫情。
朝陽郡主沒忍住身子微微靠前傾,她意識到自己不對勁,乘機緩緩站起身,緩解自己方才瞬間的失態。
她抬手撫了下鬢間髮簪,出聲道:「總算請動秦王大駕,不容易。」
「郡主有事直說,若是出言激怒本王大可不必。」趙郁抬眸看了眼朝陽郡主,不過撇了下就收回視線,大抵只能看見朝陽郡主身上一抹紅,這種顏色他最不喜,會讓他想起戰場上被血色浸染的屍體和旌旗。他低頭看著自己袖口的青色,這些年他櫃裡的衣裳幾乎或多或少沾了嬌芙最愛的青色,便也是這種顏色能讓他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