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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53:09 作者: 清風不換
    王令秋剛安撫好孟郡主,目光下意識看向嬌芙,只見趙郁以一種絕對的姿態,將嬌芙護在身邊,他忙收回視線,將孟郡主攙扶起來,「阿蘊隨我回相府,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

    這話刺激到孟郡主,她情緒激動地指著嬌芙,面目猙獰可憎,失了最後的溫柔,對嬌芙不似母女,反而像極了仇人,「我不願回去面對她!她在相府,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我要回孟家。」

    嬌芙心猛地被扯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席捲,這是壓抑太久的原主的情緒,她自懂事開始就是以乞討為生,看著路過的母親護著懷裡孩子,眼裡都是艷羨,她何嘗想住在四處漏風的破廟裡,不想有家?甚至也會想自己爹娘去了哪裡,為什麼不要她了。可是原主沒了,才不過五歲的年紀。

    「你……是不是當真就這麼恨我?」嬌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抖著嗓音問孟郡主。

    「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從生你下來就掐死你,要不是你的存在我何至於受這麼多苦?」孟郡主目光狠狠盯著嬌芙,滿腔的恨意無處發/泄,「本來該離開東夷的人是我,就是因為你才讓我錯過最後的機會。那賤人趁我身子尚未恢復,偷偷將你送走,害我二十幾年都只能留在東夷。」

    「夠了,孟郡主。嬌嬌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就連你所說的將她送出東夷,她才剛出生,她能做決定?大人的錯,非得讓剛出生就遭人遺棄的孩子承擔,她又何嘗願意吃那些苦?」趙郁替嬌芙擋住孟郡主的視線,他目光沒有落在孟郡主身上,反而是看向王令秋,似乎在詢問為何跟當初說好的不同?

    孟郡主可不理會這些,「所以你想跟我說什麼?她身上可流著東夷人的血,骯髒無比,更是與大周數萬百姓有血海深仇,又何以配得上喊平澤一聲爹爹?」

    「阿蘊!住嘴!」王令秋呵斥出聲,可孟郡主話已經脫口而出。趙郁下意識抱住嬌芙,雙手捂住她的耳朵,讓她腦袋埋在自己胸前。

    可孟郡主的話已然傳到嬌芙耳中,趙郁覺察到自己胸前濕了一片,嬌芙身子抖如篩糠,她在害怕,她在哭。

    穆德恩無奈地抬頭仰望天空,自己這條命還沒有活夠呢,現在又聽到這種秘密,他倒是有些羨慕先前被趕走的下人,至少他們不知道這些,或許還能留下一條命,他還不知道能活到幾時。

    「你們是不是早知道了?」嬌芙哽咽開口,孟郡主說的話,她從來都沒想過,這般狗血的事偏生出現到她身上,她不是很像王令秋,但她身上也看不到東夷人的特徵,大周和四周蠻夷戰亂不斷,像孟郡主所說的不死不休,她若像東夷人,根本就活不到如今。

    趙郁斜眸望向王令秋,那邊王令秋正欲解釋,可惜被孟郡主死死拉住,大有一副只要他開口,她就繼續往下說的意思,那些話只會更加讓嬌芙面對不了,況且嬌芙從心裡信了孟郡主的話,那些從前解釋不了的疑點全都可以解釋得通。

    比如:她聽過旁人對王令秋年輕時的評價,明明他就是克己復禮之人,謹守規矩的人,又怎麼會在還未成親前,就和孟郡主行了周公之禮?為什麼他見到她,就篤定她是他親生女兒?為什麼他往日待她是好,可又總會避嫌?

    認的那麼乾脆利落,不用去查證,是因為他心裡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避嫌也不是因為父親和女兒本該有距離,而是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王令秋無法開口作答,他怕自己堅持聲稱嬌芙是他女兒,孟郡主會再次出言傷害嬌芙,只能示意趙郁解釋。

    先前趙郁只是猜測嬌芙可能是孟郡主和東夷大汗的女兒,王令秋從未提起過嬌芙的身世,他也從來沒有問過王令秋,這種事情揭開,不論對誰都是傷害,只是沒想到月夫人會恢復記憶,還當著嬌芙的面將那些事說出來。

    此時孟郡主已經錘了,嬌芙不是王令秋女兒的事實。

    趙郁不忍看到嬌芙傷心,還是選擇了隱瞞,他吻在嬌芙頭頂,輕聲哄道:「孟郡主腦子受過傷,她說的話當不得真。我們顧忌下病人的心情,等到私下,王相會跟你解釋的。」話是趙郁壓著嗓音說的,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像是哄孩子似的哄嬌芙。

    這話稍清醒的人聽,就能聽出來是在哄人,很明顯孟郡主此時對嬌芙恨之入骨,有孟郡主在,嬌芙也不可能和王令秋接觸,在兩者中間不用想都知道,王令秋放棄的會是嬌芙。

    可現在的嬌芙沒能聽出來,她幾不可微的頷首,雙手環住趙郁勁腰,緊緊拽著他後背腰帶。

    趙郁知道她害怕和無助,一手同樣緊緊抱住嬌芙,另一隻手替她順著背脊,最後指尖落在後頸處,原本就安靜的嬌芙,呼吸已經逐漸平穩,人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睡過去,就聽不見那些噁心人的話了。

    「王相最好還是找好點的大夫給孟郡主看看,別有後遺症沒查出來,尤其是腦子這塊。」

    趙郁低聲跟嬌芙說的,孟郡主腦子受傷有病,不是在玩笑,他是真的這麼覺得。孟郡主聽到趙郁變相在說,她腦子有病,抬頭就想反駁,就見眼前的趙郁已經將嬌芙抱了起來,人在他懷裡穩穩噹噹的護著。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她,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護她安穩,王丞相要護著孟郡主,大可以對孟郡主處處退讓,可誰都不能動她分毫,不管任何理由。」說完,趙郁冷冽目光落在孟郡主身上,猶如刮骨的刀劍,這刻他是動了殺心的。若她真是孟郡主,他將她救出來,這恩就已經報了,若她不是孟郡主,他更不用有任何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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