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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並沒有說得太直白，但該有的意思，柳玥容相信，方婆婆能夠聽得明白，他一直都覺得，方婆婆不像個鄉野的村婦，言行舉止間仿佛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度在。

    或許，這就是方婆婆的秘密所在？

    方婆婆仍是沉默，但這份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她似是在積蓄勇氣，又似是在組織語言，思慮過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小柳，其實……我最近一直都想找機會，把我的故事說出來，只是，我也會害怕你們會嫌棄我，我知道，你和燕兒都拿我親人看待，我也一樣拿你們當親人，真正的親人，我以為，日子能一直這般平靜下去，可是……」

    方婆婆一邊嘆息，一邊緩緩地將自己的故事和盤托出，聽得柳玥容簡直就要目瞪口呆了，驚訝得老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原來，方婆婆年輕時，竟然是京城裡最有名的繡坊——錦繡居的頭牌繡娘，她原名方錦娘，刺繡的手藝稱得上驚才絕艷，卻又因為淡泊的性子而極少出現在人前，反倒使得她的繡品更加受人追捧，甚至引來皇家的關注。也正因為如此，方婆婆在遭人陷害的時候無處求援，最後生生被逼得跳河自盡，卻又陰差陽錯地被人救起，還遠遠地帶離了京城，定居在了方家村，從那之後，她塵封了自己的刺繡絕技，嫁給了救下她的農夫，心甘情願地過起了山村農婦的平淡生活。

    原本，或許她可以平靜地過完一生，可是，柳玥容出現在她的生活里，還將她帶離了遠離塵世的小山村，來到了繁華的石城。她原本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出門，或極少出門，這樣，只要不與外面的人接觸，她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就更小，可她沒有料到，她第一次出門，就看到了熟人，就算那個人沒有看到她，也足夠讓她心慌意亂了。

    所以，她不得不把真相說出來，正如柳玥容的擔憂那般，她也害怕自己會連累了柳玥容父女。

    柳玥容沉默聽完方婆婆的故事，思慮了一會兒才再度開口問道：「方婆婆，你為什麼覺得，二十年過去了，那些人還會找你？時間能沖淡一切，或許……當年認識你的人都已經忘了你呢？」

    方婆婆聞言低低嘆息了一聲，垂頭啞然好久，才沉聲道：「你們可知道，當年的錦繡坊，最聞名的繡品是什麼？」明知道柳玥容不知道，可方婆婆還是這麼問了，她並不是要為難誰，只是莫名地想要拖延一點時間，好讓她少想起一些當年的傷痛。

    曾經的她，單純善良到近乎愚蠢，她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任何一個接近她的人，也會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的善意，可是，這樣做的結果，卻導致她家破人亡，父母的逝去，是她當年崩潰的根源，也是她至今為止仍未痊癒的傷痛。

    柳玥容確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瑾炎卻知道。

    「錦玉良緣，百鳥朝鳳。」

    瑾炎突如其來的話語，柳玥容聽了只是怔愣了一下，方婆婆卻是反應極大，整個人都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你……你是誰？」

    第135章 陳年往事

    「我說得可對？」此時，瑾炎的表情似乎有所變化，柳玥容看在眼裡，驚在心裡，他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家愛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莫非，方婆婆的故事還與皇室有牽連？又或者，直接與已經過世的皇后有關？

    「瑾炎，放鬆一點，你嚇到我了，我會擔心……」柳玥容上前抱住瑾炎，不讓他繼續靠近方婆婆，他可以感覺到瑾炎的緊張，甚至神情間還隱約透出了幾分煞氣，這樣的瑾炎讓他感覺陌生，卻更感覺擔心。

    在柳玥容的安撫下，瑾炎漸漸放鬆了下來，直到瑾炎抬臂回擁住柳玥容，他才徹底安心，有了調侃的興致。

    「你嚇到我了，瑾炎大俠，咱們……還要不要接著聽故事？」他知道瑾炎急於知道方婆婆的答案，可是，他不得不強逼著瑾炎放慢節奏，免得把所有人都弄得過分緊張。

    「抱歉。」瑾炎道過歉後，就只是久久地抱著柳玥容不動，直到方婆婆的聲音再度傳來，兩人才分開坐下。

    「當年，因為我獨創的錦玉良緣繡法，名聞天下，繡坊的訂單源源不絕，但我個人的能力卻極為有限，我想要收徒傳授此法，可是，老闆不准，還嚴令我不得對旁人泄露分毫，並且將大部分的訂單退回，只專供達官貴人，甚至是皇族，而價格，你們也能夠想像，高到驚人，當年的我太傻，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的付出與繡坊的收入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那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為了繡坊大少爺所謂的愛情，我傻傻地賣了自己，直到被逼跳河自盡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樣的蠢事，我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也差點……害死自己。」說到這時在，方婆婆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仰著頭硬是不讓眼淚流出，又灌了一杯茶水之後，才接著說她的故事。

    「當年風頭正盛之時，正值太后五十五歲壽誕，繡坊老闆為了攀附權貴，獻上了我花了整整兩個月才繡製成功的雲海天宮，並大言不慚地許諾，將在太后七十壽誕時，會再獻上獨一無二的百鳥朝鳳，當時帶著繡坊老闆入宮賀壽的人是正當寵的文妃的兄長，很是受了太后的讚揚，可不知為何，最後這件事情兜兜轉轉的，居然扣到了皇后的頭上，我只聽說，當年太后放言，若七十大壽時收不到百鳥朝鳳的壽禮，便要拿皇后和三皇子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