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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22:54 作者: 凝輝殘雪
哪知小繡兒卻根本不睬他,只朝李郅軒漠然道:「錦繡雖不才,卻也不是連親父都能認錯,殿下及諸位學兄既然不信,我亦無話可言。報名時辰到了,錦繡先行告退。」語畢,退後兩步,恭謹的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朝女院的方向行去。
她背脊挺得筆直,一步一步,走得也甚為沉穩。她不知道,她表現出來的堅韌和淡漠,在這群十歲左右的少年心中,留下了怎樣的印象。走在後面的錦繡,卻分明看到李郅軒眼眸中濃濃的欣賞和胡家安面上的陰霾和戾氣,還有那些少年們或多或少的欽慕。
也許,這樣的初見,便註定了她嫁給胡家安,是絕對得不到幸福的。他們之間的交惡,從初初認識之際,就已經奠定了。
可惜,此時的小繡兒不知道,胡家安也不知道。而知道一切的錦繡,卻也無能為力。
然後發生的事情,仿佛是註定好了的一般,也叫錦繡明白,她與皇長孫李郅軒之間,終究是避不開的有了交集。不過卻並非如當初他所言一般的曖昧,在小繡兒的心中,恐怕只是將他當成一個很普通的朋友,甚至於她在最初的時候,對他還存著一些利用之心的。
只「單純」的皇長孫,從一開始,就將那關係誤解了,或者不能說誤解,而是繡兒於他而言,本就是與他人不同的存在。
對李郅軒而言,也許那就叫一見錦繡誤終生吧!
錦繡也想過是不是要阻止,可惜即便她有此心,卻也無力阻止。到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李郅軒千方百計的討好,叫小繡兒終於漸漸放開心防,從最初的利用和防備,真正的付出了友誼。也看著胡家安千方百計的破壞和打壓,看著他想盡了方法,要將這可惡的女人從英明神武的皇長孫殿下身邊趕走。
日子,就在他們這群少年少女「無憂無慮」的童年中漸漸過去,轉瞬間,便到了惠澤二十三年的中秋佳節前夕。
八月十四,是丞相夫人柳氏的生辰,余府里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那一日傍晚,用過晚餐的小繡兒應兄長所求,翻出幾首滿意的詩詞,甩掉了嬤嬤們,領著一個小丫鬟到花園假山處等候兄長前來。
可惜,最後等來的不是兄長,卻是酒醉的叔祖。
她乖巧可愛的行禮問好,根本不知道,對面醉醺醺的這個男人,將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厄運。她也根本不知曉,因為這個男人,她的一生,徹底的被毀滅了。
錦繡知道,她十分的清楚,可她,卻沒有絲毫辦法阻止。
在這一刻,她是那般的恨,恨自己只能是一個旁觀者,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站在一丈之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惡棍打暈了小丫鬟,又將小繡兒夾在胳肢窩裡帶走。
沒有辦法,根本沒有辦法!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撲上去踢打那個畜生,可他與小繡兒在一起,她只能在一丈之外,根本無法靠近分毫。她大喊大叫、哭泣著求救,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見;她的焦急,她的痛苦也沒有任何人能夠了解。甚至於,她想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都不能,硬生生的被一股無形的牽引之力,拽進了老太太的福熙堂。
她無能為力,不敢再看一眼,蹲在角落裡,脊背死死的抵住牆,蜷縮在一起。
耳旁,是小繡兒的哭泣聲和求饒聲;是禽獸噁心的欺哄聲和滿足的呻-吟。
毀了,又一次的毀了!這個禽獸,這個禽獸……毀了小繡兒的一生啊!
外面的園子裡依舊喧鬧喜慶,那戲班的鑼鼓敲打聲和眾人的歡笑聲遠遠傳來。諷刺的是,他們根本不知曉,當他們在喜樂歡笑的時候,余家所謂的掌上明珠,正在承受著世間最為痛苦的折磨。
度日如年,度日如年……
她在哭,她也在哭……
可禽獸,卻更加的興奮,他在笑,大聲的笑,痛快的笑。
哭聲與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直到一聲怒吼「畜生,你在做什麼?」響起,那笑聲才戛然而止,低吼一聲,趴在了小繡兒的身上,撇過頭喊了一聲,「娘!」。
原來,來人正是福熙堂的主人,老太太牛氏。
牛氏看見屋中情景,心中又怒又急,趕緊屏退了貼身嬤嬤,走上去一巴掌拍在余定賀身上,罵道:「畜生,還不快起來,你干出這等事情,叫你大哥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一提到兄長,余定賀當即打了一個寒顫,趕緊翻身爬起來,胡亂的穿好衣服,跪在牛氏面前,哭求道:「娘,你要救我,要是叫大哥知曉了,他定然會打死我的,娘,你救救兒子吧!」
老太太氣得狠了,她根本想不到兒子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看著躺在羅漢榻上滿頭鮮血,奄奄一息的曾孫女兒,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余定賀生怕母親不肯再幫自己,立刻起身湊上前去,吻住她的嘴唇,一邊低聲哀求道:「娘,兒子不想死啊!我喝醉了,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都是那個小賤-人勾引我的,我一時糊塗了……」
於是,在小繡兒生死存亡之際,錦繡目瞪口呆的看了一場母子亂-倫的大戲。
怪不得她身死之時,黃媽媽會說,在老太太心中,誰都比不上那個人。這骯髒的相府里,竟是連這等事情都會有,那個口口聲聲要求兒孫謹守禮儀,口口聲聲說余氏家風的老太太,竟是跟自己的兒子行這等事體,她竟然還有臉說余家的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