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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22:54 作者: 凝輝殘雪
昨日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那些不堪的言語脫口而出的瞬間,她就已經後悔了。再看見席間夫人小姐們那鄙夷的眼神和表情,伯祖母三叔母難看的臉色,更是噤若寒蟬。
待被安平長公主毫不猶豫的逐出宮府,三叔母將一摞她及笄禮的請帖扔到她懷中時,她才知曉,自己到底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可惜,無論她如何痛哭悔悟,如何可憐兮兮的道歉,都已經太遲了。
就算伯祖母和三叔母曾經想過要好好幫她完成笄禮,經此一役,怕是也不會再真心待她了。
果然,眼看著今日笄禮上就這麼三三兩兩的賓客,還全是族中偏支那些指望著在府里打秋風過日子的落魄族人,余錦紓就忍不住淚水漣漣。
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就那麼幾個日子而已,其中笄禮當屬其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因建國之初,太-祖皇帝就規定女子十八歲之後方能成親,百年下來,大唐就漸漸形成了在笄禮上為女子變相相看並且議定親事的習俗。
一般而言,有意求娶該女子的男子,其家族或者母親長輩等,定然會出現在這姑娘的笄禮之上。待笄禮結束,便會跟姑娘的父母親人先接觸接觸,多少透露出點兒自己的意思來,若是雙方均有意結親,便可商量時間遣媒人上門,下聘,納彩,定親……
大唐許多的兒女親家,便是在這樣的場合中定下來的。
今日余錦紓笄禮,除本族人之外,無一外姓之人觀禮,其中所表露出來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意味,可想而知。看來她昨日在宮府中的所作所為,不過短短半日,就已被傳遍了整個成都城了。所以,沒有人願意來觀禮,就是表示,即便他們想巴結丞相大人,也不樂意靠娶這麼個媳婦來聯姻。
寥寥無幾的賓客,冷冷清清的走著行程。
從頭到尾,余定賢就那麼一直保持著如墨般黑沉的神情,未曾露出過哪怕一絲笑容來。
除服禮之後,侄孫女的及笄禮,是余家首次在川蜀之地展開交際。為了彰顯自家地位,表現出帝王的重視,他吩咐嫁人精心準備了許久,卻沒料到,最終被個不懂事的女娃兒幾句話就完全破壞殆盡了。
今日之事傳揚了出去,他日就算他能夠重回往日風光,此事也終究會成為一個大大的笑柄。
因此,雖則及笄禮依舊按選好的時辰如期舉行,他的憤怒和不喜,卻根本沒有任何掩飾的表露了出來。從這一日起,余錦紓原本存在的利用價值已然降到了最低谷,再引不起他任何的在意了。
不知道余錦紓若知曉了,她已經完全的失去了伯祖父剩餘的最後一點重視之意,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此刻,她只顧著傷心難過,她的及笄之禮,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成年之禮,如此難堪,如此冷清,如此……
整個笄禮上,也只有擔任正賓的柳氏,因著多年良好的教養,才全程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每一個步驟,嚴格尊禮守矩,並未因觀禮之人的缺席而敷衍了事。
然而,饒是她如此竭力的想要力挽狂瀾,卻到底不是這場戲的主角,耐不住真正的主角余錦紓全程淚流不止,哀婉委屈得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一般。
恨鐵不成鋼已經完全無法形容她那一刻的心情,對於這個想踩著自己孫女兒錦繡上位的堂侄孫女,柳氏也已經早沒有了任何的同情和期望。
待得聆訓完畢,柳氏象徵性的為伏跪在地的余錦紓插戴上最後一支金簪,便連看也沒再看她一眼,直接宣布笄禮完成。
之後,拉著精神有些恍惚的錦繡,抬腿便離開了正堂,往後宅去了。
從插上金簪的這一刻開始,余錦紓成年了,她可以開始相看婆家並定親,然後準備嫁妝,接受婚嫁前教育及培訓。未來三年的日子,便再不會像守孝這段時間裡那麼的清閒了,自然她也就沒有多少時間來找錦繡的麻煩。
可惜的是,她親母早早離世,陶氏這個繼母,平日裡就沒有掩飾過自己對前頭留下的兩個孩子的不喜。如今以往為她撐腰,讓她可以壓制無子繼母的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死了,大房的夫人奶奶們也因昨日之事,全都丟開了手去。她所有的前途皆盡落在了曾受了她無數惡氣的陶氏手裡,將來會被嫁到什麼樣的人家?擁有什麼樣的丈夫?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實在是,堪憂啊!
想到此,錦紓心中就惶恐不已,她清楚的知道,單靠她自己,根本完全沒有辦法反抗繼母的安排。可父親不管,兄長也無力幫扶,若想有個好的未來,唯一能夠倚靠的,就只有大房伯祖父和伯祖母了。
她焦急的抬起頭來,目光中全是哀求和祈願,她想要尋求柳氏的幫助,期望她能夠伸出手拉她一把,不要讓繼母將她推入火坑。可她入眼所見的,卻是伯祖母柳氏親熱的拉著堂妹錦繡的手,祖孫二人相互依偎著,跨出正堂大門往外行去的背影。緊隨其後的,是招呼著族中女眷前往後宅入席的三叔母蕭氏。
她們,就全都這麼一言不發的,扔下她走了?
錦紓有些錯愕,面色瞬間變得更加的蒼白淒楚,眼眸里閃爍的情感也分外的複雜。
昨日從宮府回來之後,她在和悅軒大門外跪到暈倒,也終究沒能得到原諒。
恍惚之間,卻看到伯祖母寵溺的出來迎接晚了幾個時辰才回府的堂妹錦繡,看到她心疼的摟著她、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