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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22:54 作者: 凝輝殘雪
    其實真實情況是,樂遊原之名,早已不常被長安人所提及,偶爾有聽聞,大都也是嘆息其曾經的輝煌和如今的蕭索。似是隨著安平長公主的離去,曾經承載了無數長安城官眷歡樂的樂遊原,早已經沒落了下去。

    可這話,她卻不好直言的。

    恰在這時,汪氏疾步走進暖閣,沖安平長公主拜下,道:「娘,皇長孫、燕王以及福郡王來川蜀了,此時已是進了城,正往咱們府上來呢!」

    第114章 (小修) [VIP]

    聽聞汪氏所言, 安平長公主與錦繡二人,都不由驚訝。

    皇長孫李郅軒,賢明才名傳揚天下, 又是太子嫡長子, 當仁不讓的下一位太子殿下, 未來的君主;燕王李道亭,威名赫赫的常勝將軍, 人稱『活閻王』,手中了結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乃為當代煞神;福郡王李郅輔,太子殿下嫡幼子、未來親王, 當今陛下最為喜愛的孫兒。

    這三個人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容人小覷的。他們今日,居然聯袂的來到這個被皇室眾人公認的禁地——川蜀。

    而在他們到達之前,對川蜀大地的一切幾乎可以說是全然掌控在手的安平長公主,竟然都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習慣了一切瞭然於胸的她又如何不驚?

    而錦繡呢!她自以為離開了長安城, 便與這些人再無任何交集和瓜葛了。燕王是何等人物, 當日那般行事,不過是逗弄她而已, 又豈會真的將她這樣一個小小的人物放於心中,更逞論真的進行什麼報復了。而皇長孫,卻是她一直以來最不願意去想起的一個人。她分不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是個什麼感覺?若說厭惡, 可偏偏不習慣人近身的她, 竟然對他從來都毫無防備;可若說是喜歡, 她為何又總是覺得他的靠近, 讓她那麼難過和傷心呢?

    那紛紛雜雜的思緒情懷,攪得她一顆充滿仇恨和冷漠的心,更加的不得安寧。

    所以,如果可能,她希望,與他如同陌路,再無交匯。

    彌蒙著眼眸,錦繡起身拜下,道:「既有貴客駕到,那錦繡就不打攪,先告辭了。改日宮奶奶和宮伯母若是不嫌棄,錦繡再上門來拜訪。」

    見一聽她要走就頓時嘟起了嘴,一臉不高興的如梅,又笑了笑,走上前去,挽著她的胳膊,許諾道,「如今我家已是出了孝,不用再避諱什麼,如梅姐姐有空了,也可以到我家來玩。我知道你喜愛木芙蓉,我那暖房中,倒是還有幾株,過些日子就能開花,若你看得上,到時候盡可全送給你呢!」

    「此話當真?」如梅這人的性子活潑可愛,也很好哄,今日已是見識過錦繡帶來的『三醉芙蓉』,對她口中的暖房本就好奇,聽得此言,當下就喜笑顏開了。

    「自是當真的。」錦繡點頭,又伸出尾指,眼中泛起一絲戲諧,笑嘻嘻的說,「若姐姐不信,咱們可以拉鉤。」

    如梅抬手就在她手上一拍,沒好氣的道:「誰跟你拉鉤,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呢!走吧,我送你出去。」

    「恩!」錦繡笑著點頭,衝著安平長公主婆媳二人再一蹲身,拜別後就準備離開。

    豈料安平長公主卻突然開口,道:「等等。」

    錦繡與如梅同時訝然回身,不解的望著她。

    她從容的起身,一邊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邊隨意的道:「老婆子我出來也這麼大半天了,老頭子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我也該回去看看啦。繡兒丫頭,咱們一起走吧!」

    說話間,就已經走到二人身邊,一手牽起一個,便要往外走去。

    「娘!」汪氏驚聲叫道。

    對這個時而深沉、時而活潑,性子千變萬化,永遠都叫人摸不著頭腦的婆婆,嫁到宮家已經有十多年了,她還是有些適應無能。

    「咋滴?」安平長公主突然之下就掩去笑容,怒瞪起眼睛,不悅的問道,「感情這個宮府,還是能入不能出不成?」

    這話,好似怒怨交加,可她眼底里,卻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蘧然閃過。

    雖然相處的時日並不太多,可到底做了十幾年的婆媳,汪氏哪裡不知曉安平長公主的性子,臉一垮,苦笑著哀求道:「娘,你別為難媳婦兒了。那三位主兒來川蜀,臨到進城才給夫君發了信,可不就是已經探查到了娘你今日在府里,才叫夫君去迎接的麼?你若是就這麼走了,我們哪裡應付得了啊?」

    皇家之事,便是她身為公主兒媳婦,也是知之不深的。這些年來,她這位公主婆婆,從不與長安城裡任何李姓之人來往,也甚少提及長安城的事情,誰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內-幕呢?

    曾聽夫君說過,當年他想去長安參加科考,她初時也是不允的,後來實在不忍看夫君成日裡鬱郁不得開顏,才最終放行。可自那時候起,她便開始過著深入簡出的生活,變相的將夫君給逐出了家門,這麼多年來,都一直沒改這樣的態度。

    這一家人明明都在川蜀,卻偏偏分在兩處居住,她雖覺得不用日日伺候婆婆,日子比旁人家的媳婦更為輕鬆,卻也覺得如此疏離,不像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夫君為著自己的前途和夢想,違背了母親的意願,這些年在政事上雖意氣風發,私底下,卻常為此事而感慨萬千,深懷愧疚。

    她還記得,初嫁給那個拍馬折桂的探花郎時,還以為他只是一個出自寒門的有為學子,哪裡料想得到,他竟有如此顯赫的身份。相比而言,他們汪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寒門。因為汪家的興盛,正是從父親科考入仕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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