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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22:54 作者: 凝輝殘雪
    這個福兒,可跟當年伺候老太太的那個福兒,不是同一個人。那個福兒早在老太太死的時候,就給她陪葬了。

    這一個則是兩年多前從長安回川蜀的路上,蕭氏撿來的一對兄妹中的妹妹。十二三歲的年紀,卻跟個四五歲的孩子一般,有些傻乎乎的。聽她兄長所言,似是幼年的時候發熱未能及時就醫,燒壞了腦子,這麼些年來,就光長歲數和身子,不長腦子和心眼兒,思維永遠停在了幾歲的時候。不過她雖有些傻,卻也並非完全沒有可取之處。例如學舌,例如認死理,例如忠誠,都是她的優點。

    其學舌的能力,堪比經過空間改造的紅冠,不論神情、表情、語氣、動作,只要她見過,便能夠絲毫不改,惟妙惟肖的學出來。不過跟紅冠相比,她有個可以說是優點,又可以缺點的特別之處,便是她所記下的事情,只能記一天。一旦晚上睡一覺,第二天早上起來,頭一天記下的事情,就全忘光了。用空間某個科技位面的話來說,她腦子裡,像是安裝了一個自動清理器一樣,每天重啟之後,就刪除了頭一天的記錄。

    更特別的是,她只忘事兒,不忘人。

    一旦誰對她好,叫她認作了是好人,便是你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絲毫不打折扣,更不會給其他任何人任何的面子。

    當初她們兄妹倆逃難途中,饑寒交迫,暈倒在路邊,恰巧叫蕭氏看見,便叫人將他們救回。本打著日行一善的念頭,救醒了之後,給一些銀兩打發了,卻沒想兄妹倆無處可去,只求自賣自身,入府為奴。

    余家從長安回川蜀的時候,就打算了三年之後要回去的,因此府中的奴僕,倒是留下了大半沒帶走,已經準備到了川蜀之後,另買上一些暫時用著。見這兄妹倆可憐,便買下了他們,帶回川蜀。

    兄長阿幸聰明伶俐,被派到了外院管事手下,跟著跑跑腿。妹妹福兒卻是痴痴傻傻的,倒是叫人不好安排,看她幹什麼都不成,最後便將她派到無人居住的小院子裡,做了個灑掃丫頭。這樣的姑娘,做事自然不如尋常人,在那偏僻的院子裡,時常被旁的丫頭老媽子取笑欺負,倒是後來讓在滿府中胡亂閒逛的錦繡無意中見到了,沒由來的,一眼就喜歡了她。

    自重生之後,錦繡甚是信服自己的感覺,喜歡了,就將她調到身邊,慢慢的發掘出她的才能,人盡其才,這小丫頭倒是成了她手中的一件利器,特別是用來對付二房那些守孝在家無所事事便想找茬兒的嬸娘們,堪稱無往而不利。

    「白霏姐姐!」白霧跺跺腳,惱羞成怒的撲上去,跟白霏纏鬧在一起,兩個丫頭你來我往的,甚是熱鬧,叫錦繡也忍不住笑了開來。

    養了兩三年的鸚鵡紅冠最喜熱鬧,見著二人打鬧起來,連自己最愛的羽毛也顧不上梳理,更顧不上攬鏡自照,撲稜稜的從梳妝檯上飛下來,停在錦繡肩上。換著聲音和口氣兒,不停的起鬨道:「白霏加油,白霏加油,掐她的腰,趕緊滴,掐腰,哈哈……咯吱她,她最怕癢了!加油……」這傢伙,跟白霧就像是冤家一般,時常都能夠聽到一人一鳥你來我往的吵架,每每白霧與別人玩鬧,它總是幫旁人助威,一旦白霧真的輸了,還會不停的嘲笑。

    「紅冠你個叛徒,以後別想我再偷小姐的乾果給你吃。」一聽紅冠的幸災樂禍,白霧就彪了,抬起頭恨恨的盯著她,吼道。

    「嘎嘎……我自己跟小姐要!」紅冠撲棱了兩下翅膀,朝錦繡靠近一些,不屑的晃頭。

    一把抓住白霏往她胳肢窩伸去的手,兩人便成了你抓住我一隻手,我抓住你一隻手的僵持狀態,白霧便又回頭,沖紅冠恨聲道:「有本事,你就別求我!」

    她這一轉頭,白霏抓住她左手的右手一松,就在她胳肢窩下一撓,怕癢的白霧,頓時笑得縮成了一團,本來被威脅了有些猶豫的紅冠,立刻又抬起頭來,大聲的喊道:「嘎嘎……撓她,白霏快撓她!」

    錦繡伸手,在紅冠腦袋在輕輕一拍,嗔道:「你就作罷!回頭她真不理你了,看你怎麼辦?」

    紅冠的小腦袋頓時耷拉了下來,再不做聲了。

    這時的白霧,已經笑得渾身軟成一團,使不出任何的力氣,斷斷續續的求饒,「哈哈……白霏,姐姐,好,哈哈……姐姐……饒了,饒了我吧!我,不敢了,哈哈……我再也,不敢了,哈哈……」

    白霏這才收了手,在她笑得通紅的小臉上拍了拍,道:「哼,叫你惹姐姐。」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白霧生怕她再咯吱自己,趕緊縮了縮身子,雙手抱拳,連聲保證。

    錦繡看的好笑,也不去管她們,倒是將她方才要白霧幫忙繡的帕子撿起來,自己有一針沒一針的戳著。

    眼見著她年紀漸漸的大了,祖母對她琴棋書畫、詩書曲樂這些才藝倒是不甚在意,反而督促起女紅廚藝來。每每她有所懈怠,就會挎著一張臉,好幾日都沒個笑顏,叫錦繡不得不妥協,順著她的意思,認認真真的完成她布置下來的任務。

    到今日,祖母都沒放棄了要給她尋上一個不計較她失貞,和那傳遍了長安、有向川蜀之地擴散的破敗名聲的好男兒,將她嫁出去的想法。

    其實,她想要獨身一世,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的的確確是她心底最為真實的想法和念頭。前世她對夫君和婆家即便有期待,心中其實也沒多少的感情,所以,重生之後知道自己真的婚前失貞,她對胡家和胡家安僅有的一點怨氣,也全然消散了。若非後來胡家安隨著皇長孫上門時不停的諷刺,她覺得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夠將那個曾經的丈夫全然的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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