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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22:54 作者: 凝輝殘雪
    錦繡越說,柳氏臉上、眼底的笑容和滿意就越加濃郁,這個孩子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教導,也果然還是像往常一般的聰敏。

    出事之前,她是一個晶瑩剔透,毫無惡念的丫頭,天性善良叫她對各種惡念和惡事退避三舍。她見她如此性子,過得也十分舒心,就不忍心用府中這些污糟事情去染了她純潔的心靈。那個時候的她,十分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能夠保護得了孫女兒不受到任何的傷害,也確信自己可以為她安排好一個平順愜意的人生,只要她一生都保持著原本的性子和心態。

    於是她刻意的將一切的醜惡與她遠遠的隔離,全心全意的保護著她。可沒想到,她卻將她保護的太好了,讓她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好人。只一個錯眼之下,就叫她被那畜生給徹底的毀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開始後悔,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連她自己都在一個不察之下,著了那老虔婆的道,又怎麼保證得了孫女兒一生的幸福呢?

    經歷此事,她也徹底的想明白了:不管是誰,最後,能夠依靠也能夠靠得住的,永遠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世事本就十分艱難,更何況繡兒還是如今這樣的一個境況,她倒是能夠繼續保護她,將來也或可給她安排一個好的歸宿,可到底,日子需要她自己去過,幸福需要她自己去經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她還在的時候,教會她如何去經營自己的生活。

    好在這孩子經了此時之後,也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般,對她的教導絲毫不排斥,反而學的十分努力。她是真的感到很欣慰啊!

    柳氏面帶溫柔的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錦繡的後腦勺,點頭回道:「繡兒猜的沒有錯,咱們家那位舅老太爺,確確實實就是江湖中人稱毒醫的藥穀穀主。」

    得到了確認之後,一下子仿佛好多的謎題都有了解答,前世為何府中會幾次三番的出現毒醫的毒,連她這個除了詩書琴棋萬事都不管不理的都能夠輕易的聞出來「甜夢香」的味道。當初她就應該能猜到才對,可惜那個時候,她根本不關心府中的事宜,對常常出入老太太的福熙堂的舅老太爺根本就沒多少印象。臨死的時候,還以為她真的是花了大價錢,在外面去買的毒藥呢。

    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祖母所中的毒。

    她隱在廣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恨恨的問:「那祖母中的毒,是老太太下的?」前世,是不是她就是死在了老太太下的毒手中?聽丫鬟婆子們的議論,祖母對老太太可是一直恭謹有加的,老太太和叔祖母婆媳兩喜歡銀子,祖母便只當看戲一般,放任她們想著法兒的從她手中摳錢,有時候還主動的給她們製造機會變著法子的將銀子送上一些。

    為何她要下這麼毒的手?

    難道,為的是她被叔祖奸|污的事情?因為祖母堅持上大理寺作證,堅持給叔祖判了刑,叫愛子心切的老太太懷恨在心?

    可上輩子,她失去了記憶,根本就沒將這事情鬧出來,為何祖母一樣被毒死了?

    解了一個謎題,還有更多更大的謎題在後面等著,錦繡不由皺起眉頭,有些糾結。

    柳氏見她如此表情,還以為她是接受不了她被老太太下毒的這個事實,被打擊到了,又或者是擔憂她再次中毒,便寬慰她道:「是不是老太太還不確定,不過繡兒不必擔憂,祖母有了防備,再不會被人傷到了。」

    錦繡聽了這話,卻認為她是擔心她又對府中人生了恨意,要報復她們,才替老太太遮遮掩掩,便有些不悅的反駁:「那位舅老太爺來府中的時候,自來就是直接去福熙堂,從不在別處逗留了。況且除了老太太和祖父叔祖三人,他是連話都不屑於與府中其餘人等說上一句的。叔祖被流放燕北之地,早早就押送了出去,祖父從來不管後宅之事,而且他根本不可能害祖母,唯一可能的就是老太太,祖母何必為她遮掩,沒看見現在她都準備直接撕破臉了麼?」

    柳氏露出一個苦笑,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自嘲的道:「咱們都知道是她又能如何?莫說沒有任何的證據,即便是有了證據,她也依然是誥封的一品老夫人,是我的婆母。一個孝字,足以叫我無計可施。你祖父又是個愚孝的,他不會站在我們這邊的。繡兒,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過急。祖母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也並沒有阻止你報仇,可咱們得一步一步的來,你明白嗎?」她敦敦的教誨,滿含著期待,叫錦繡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愧疚來。

    她一直在惡意的猜測她,以為在她的心中,更重要的是余府,是她的丈夫、兒子和孫子。畢竟有個蕭氏的榜樣在前面,錦繡對於她們這些為人|妻為人母的已經不抱太大的期望了。可沒想到,她話中的意思,是不阻攔她對余家的人報復?

    這可能嗎?

    還是她只是在故意的試探,因為昨晚她沒有正面的回答應承她?

    可不管如何,她此刻眼中透露出來的關心和擔憂卻沒有絲毫的作假,這一點,她看的十分明白。

    那麼,就當她都是真心的吧!錦繡心中喟嘆,挨著她的胳膊蹭了蹭,柔順的回道:「祖母,我明白了。」

    她乖巧聽話的模樣,叫柳氏的心頓時軟成了一灘水,這麼好的孩子,老天怎麼就叫她經受了此等折磨?她明明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未來的,她曾經做好的準備和鋪就的道路,足以將她拱上「長安城第一才女」的寶座,可如今,她卻只能滿懷著期望提一提學堂二字了。想到此,她心中的恨再一次忍不住從眼中迸射出來,卻很快掩了去,只帶著點兒蠱惑的朝錦繡問道:「方才提到學堂,繡兒已是兩個多月沒去了,可是還想再回去完成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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