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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32:23 作者: 仙山有朵雲
    但卿晏看著這通體溫潤的玉劍,只覺得應該值不少錢。

    薄野楠剛想把這柄玉劍遞出去,斜刺里先伸出一隻手,將他要頒發的獎品拎走了。

    薄野楠:?

    他一扭頭,看見自己的小叔單手托著那柄玉劍,一臉淡然,薄野楠張了張口,臉上的表情直白地寫著「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隨即,他臉色又一變,想起剛才自己從小叔口中聽到了什麼石破天驚的話。

    他莫名覺得自己頭上發出了鋥光瓦亮的光芒。

    「……」

    薄野楠想,我有點多餘?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恭喜恭喜。」他於是這麼找補性地誇了一句,忙不迭讓出了位置,一雙眼睛無聲地說「您頒,您頒」。

    「今年的頒獎者居然是神君大人?他居然真的出山了?」

    「這散修可真是賺了……」

    仙門世家之中有認出薄野津的,不認識的之前也有聽說今年的評委非比尋常,那上首頂端的位置走下來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更何況,那一身的靈澤仙氣,大家也不是瞎子。

    因此,知情的便不由自主吸了口氣。

    可他們也不完全知情。

    薄野津托著那柄玉劍,天山藍玉在他掌中發出清淺光華,可托著他的那隻手掌修長而白皙,肌理細膩,比玉更好看。

    卿晏走上前去,白雲隨風從他們腳邊流淌而過。

    他看著眼前這個人,想要穩重點,但嘴角一直忍不住地上揚,年輕人確實氣盛,年輕人有什麼情緒都壓不住,也沒想壓,露在臉上。

    薄野津看見那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神采奕奕,瞳孔深處像是有一捧星火,兩彎銀河,非常明亮。

    卿晏看著他手裡的玉劍,道:「不用給我了。」

    薄野津看著他。

    卿晏等著對方問為什麼,結果他不配合,只好自己回答了:「送給你了,我突然想起,我沒有準備什麼彩禮,這個值錢嗎?夠不夠?」

    他看著眼前這個人,真是哪裡都很好,他於情愛上不敏感,想明白得晚,可是一開竅便一通百通。

    卿晏覺得,或許在北原,他看他在雨中練劍的樣子,被驚艷到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了,只是那時候懵懂。

    現在心境卻如琉璃一般通透明澈。

    他覺得自己真的好喜歡這個人。

    「我沒想到自己真的能贏,感覺像做夢一樣誒……你剛才看到了麼?我做得好嗎?」這個問題他問過許多遍,不厭其煩,就是想從對方嘴裡聽到一兩句誇獎,多少遍也不嫌多,他湊上前去,當著大庭廣眾,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稍微地越過了一點禮貌的距離。

    他笑著,輕聲問:「神君,我贏了,我現在可以向你提親了麼?」

    薄野津當真將那柄玉劍收了,玉劍化入他袖中乾坤袋,消失不見。

    卿晏問:「彩禮都收下了?代表你答應了?」

    薄野津一直沒說話,終於開口,只有一個字:「手。」

    嗯?卿晏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他舉起自己那隻鮮血淋漓的手看了看,道:「沒事,真不疼……嘶。」

    「不疼?」薄野津垂著眼,將他的手拉過去,不知道他從哪裡變出來的紗布,開始細緻給他包紮。

    台上台下的人都看愣了,怎麼獎品沒了,在上面慢條斯理包上傷口了?

    正常的流程好像不是這樣啊。

    可是那位是神君,誰敢置喙,大家各自疑惑,卻又沒人敢說,只有薄野楠別開了臉……沒眼看。

    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他小叔做這種事。

    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還是有點疼的。那傷口不知為何,並不凝血,還在一直流血。卿晏微微皺眉,但是剛贏了比賽,他實在得意,雖然疼,還是忍不住笑。

    「神君好賢惠啊。」卿晏壓低聲音,笑著說,停了一會兒,又道,「你怎麼不理我啊?我贏了你也不誇我?皺什麼眉,你不高興嗎,生氣了嗎?」

    看得出他現在有點興奮,不停聒噪。

    薄野津將他的傷口包好了,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還要誇你?」

    卿晏理直氣壯:「怎麼了?我不該夸嗎?」

    「剛才為何要躲?」薄野津淡淡道,「你本不用受傷。」

    他一提起,卿晏又想起來了,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給對方展示:「你送我的鐲子裂了一道,都怪……」他匆匆掠過,又道,「你看,你能不能把他補一補,恢復原狀?」

    薄野津看著舉到自己面前的那隻細瘦蒼白的手腕,手掌裹著雪白的紗布,而紗布上隱隱透出殷紅血跡,他壓下那段手腕:「這種東西,你想要,我不時就能給你成百上千,何必如此愛惜?」

    頓了頓,那薄唇吐出幾個字,微有些嚴厲的味道:「重物輕人。」

    「胡說。」卿晏瞪圓眼睛道,「我這叫愛屋及烏。」

    鐲子雖然不算什麼,可也得看是誰送的啊,背後的意義才難得。

    薄野津是有心要訓一訓他的,教他知道輕重緩急之分,刀劍無眼,不能再如此沒有分寸,可是卿晏眼睛裡一點兒畏懼都沒有,全是明知自己被寵愛的有恃無恐。

    「神君,」卿晏眉眼彎彎,覺得傷口也不疼了,他篤定地說,「你心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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