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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32:23 作者: 仙山有朵雲
……
在津哥這裡一連住了七八日,卿晏發現自己當真像是被津哥當寵物養著。被限制著行動,得老老實實待在屋子裡,每天被餵一碗寒金果藥汁,以及烤熟的肉。
日日如此,周而復始。
津哥每天出去打獵,帶回來的都是不同的獵物,一連這麼多日,都沒有重樣的。卿晏這幾天已經嘗遍了各種雪原動物的肉,錯覺津哥像是給家裡的貓又開罐頭又餵凍干,變著法吃各種東西的主人。
寒疾當然是沒有再犯過,畢竟他現在喝藥的頻率遠遠超出最低頻率了,卿晏還覺得自己被養胖了不少,原主這具身體原本瘦得不堪一握,甚至都要能直接摸到肋骨了,現在腰上有了那麼一點肉,倒是剛剛好,健康偏瘦的體格。
「我想出門。」關了好幾天,卿晏哀怨地沖津哥道,「我今天能出去逛逛嗎?」
卿晏驚悚地發現,自己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家裡的狗狗求著主人帶他出去遛一遛。
「……」
津哥正拿著一方巾布擦著翻天劍,聞言擱了劍,道:「你想去哪裡?跟著我去打獵嗎?」
嗯?有戲?這問題卿晏無一例外,每天都問,尋常得到的全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今天這答案好像不一樣了。
卿晏最近咳嗽的次數確實減少了,也沒再咳過血,面色也紅潤許多,有了血色,不像之前,活脫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風一吹就倒的病美人。
津哥便允了他出門。
卿晏之前確實很想看看津哥打獵的模樣,但那僅僅只是想看津哥使劍的模樣而已。津哥每天清晨都要早起練劍,極為自律,卿晏這幾日天天都看,早已大飽眼福,暫時看夠了。
他有別的想去的地方。
「不是。」卿晏道,「我想回那日雪崩的地方看看,行麼?」
第18章
東洲,千鶴門。
婚宴結束還不足一個月,千鶴門內的各處樓閣水榭仍披著艷麗的紅綢,掛著大大的喜字,一派喜氣洋洋。
在新找回來的少爺蘇九安與新姑爺江明潮的住處春台殿,風格便更是如此,有過之而無不及。
四面的窗戶紙皆是大紅的,殿內點的鳳花燭亦是大紅的,錦被上繡著交頸而臥的纏綿鴛鴦,桌椅的木刻皆是並蒂花、連理枝。
所有的意頭,對新人道侶來說,都是極好的。
天光大亮,蘇九安才輾轉從夢中醒來,他緩緩翻了個身,就想往枕邊人身上一靠,結果轉過來卻撲了個空。
蘇九安一驚,睜開了雙眼,看見枕邊空空蕩蕩,往身側一摸,床榻華麗柔軟卻冰冰涼涼,連點餘溫都沒有。
人呢?他皺了下眉,表情含怒帶怨,緊緊抓了下床單,指尖幾乎要將這華美精緻的布料刺繡撕裂。
但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他推開被子,緩緩坐了起來,立刻便有下人上來服侍,為他披衣,又捧上青鹽和清水,供他洗漱。
一群人圍著蘇九安一個人轉——自從認回了親兒子,卿懷風把千鶴門的大部分下人都撥到了蘇九安的春台殿,連在門主那裡服侍的下人都不如春台殿數量多——蘇九安事事都不必親力親為,當真是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逍遙日子了。
他伸著手,下人便將衣服給他穿上,系上衣帶,又有人幫他穿靴,捧著柔軟的巾帕替他擦臉。蘇九安只管漱了漱口,將水吐在缽盂內。
一眾下人簇擁著他到鏡子前梳發束冠,蘇九安看著鏡子裡自己的面容,這才問:「江明潮人呢?」
「江小公子一大早就往城外林子裡打獵去了。」一人恭順道。
「怎麼不叫我?」蘇九安涼涼地哼了一聲,又問,「他一個人去的?」
下人大氣也不敢出:「屬、屬下不知道,江小公子走的時候只說,讓少爺好好睡,不要吵醒您。」
蘇九安臉色稍霽,又很淺地哼了一聲,但是看起來心情已經好轉了一點。
「少爺。」正在這時,一個侍衛快步進了殿內,手裡拿著一封信,「暗衛來信。」
頭髮梳了一半,蘇九安便抬手屏退那一大幫人:「你們先退下吧。」
待閒雜人等都清空了,他才紆尊降貴地伸出手:「拿來我看。」
侍衛趕緊將信遞上。
蘇九安慢條斯理地拆了信,一邊笑著道:「希望會是好消息。」
那笑容和笑聲皆涼涼的,侍衛壓低了腦袋,只說了句「是」。
蘇九安捏著信紙,垂眸看了一會兒,臉色忽然慢慢地變了:「死了?」
「遇上了雪崩,馬隊的所有人都死了?」蘇九安倍感荒謬,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信上的內容,笑出了聲,「這就是他給我的復命?」
侍衛大驚失色,趕緊跪倒在地——他的同儕辦事不力,他也難免被牽連,難辭其咎。
「少爺息怒。」侍衛顫抖著嗓子道。
「息怒?」蘇九安拖著長音,幽幽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是卿晏已經死了,也要把他的屍首從北原給我帶回來,我要把他的屍身剁碎了餵狗。」
蘇九安想起卿晏從前是如何趾高氣昂,拿了他的東西,鳩占鵲巢的山雞也敢在他面前猖狂叫囂,又想起在他離開之際,江明潮居然提出讓他做小,還把渡靈燈和歸塵劍這兩樣如此貴重的東西拱手送給他,一副舊情難忘的樣子,便恨得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