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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32:23 作者: 仙山有朵雲
    靈馬哽咽了一下,好大不樂意地垂下頭。

    卿晏本來就和這匹馬不是很能合得來,勉強維持著不掉下來,已經走在了馬隊的末尾,誰曾想,這靈馬還中途開小差,突然不走了,湊到旁邊的一棵樹下,開始啃樹邊的小草。

    「……」

    卿晏扯了扯韁繩,問:「你沒吃飽飯嗎?」

    靈馬並不理他,兀自埋頭大快朵頤著。

    但顯然,卿晏是個好說話的,但馬隊中的其他人卻不是。領隊在最前頭,還有一個專門負責看顧眾人的殿後,他的任務主要是防止有人掉隊,或是催促走得慢的人,免得隊伍拉得過長。

    這會兒,卿晏還沒說什麼,殿後的卻先火了,驅馬過來,一鞭子便抽在靈馬臀上:「你這死馬,做什麼呢?!還不趕上大家?」

    靈馬整個身體都痛得顫抖痙攣了一下,極為慘烈地痛嘶了幾聲。

    它雖然還想吃,但是又怕被打罵,只好悻悻地鬆了口,準備抬腿往前走。

    「這位大哥,」卿晏勒住韁繩,阻止靈馬的步伐,沖殿後的笑道,「讓它吃吧,我記著你們的方向,待會兒會趕上的。」

    「喲,」殿後的這才看到是誰騎著這馬,「我說這馬怎麼不服管教,沒有規矩地中途溜號,跑到這裡來吃草?原來是你。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畜生啊,馬和人一樣,散漫又嬌氣。」

    知道了是卿晏,殿後的態度便鬆動了一點,不那麼緊張了。

    反正這人掉不掉隊,丟不丟,也沒什麼打緊的。

    「隨你,你愛在這裡待多久就待多久吧。」殿後的拎著鞭子,涼涼笑道,「就算不跟上,也沒什麼,無人在意。」

    說罷,調轉馬頭,跟上大部隊去了。

    卿晏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座下的靈馬又重重噴了一口氣,但很顯然,這次不是沖他。

    得了首肯,靈馬便低下頭想繼續吃。卿晏下了馬,見它吃的竟然不是草,而是一種紫色的小花。

    這花長得很小,在樹邊叢生一圈,極不起眼。

    靈馬剛想下嘴,斜刺里伸出了一隻白皙柔嫩的手,直接將這一大把花連花帶葉全部薅了起來。

    它咬了個空,氣哼哼地抬起頭來瞪始作俑者。

    「你喜歡吃這個?」卿晏將那花捏在手中,打量著。

    靈馬探頭要咬,卿晏便移開,幾次三番,都沒讓它得逞。

    「別生氣。」卿晏重新上了馬,安撫道,「讓你吃。」

    他伸長了手,將那花吊在馬頭的前上方,靈馬便仰頭湊上前去吃,不知不覺之中就隨著卿晏舉著的方向往前走了。

    它忙著吃,自然也沒有什麼工夫來跟卿晏作亂了。

    只是兩人行走的速度不快,直到黃昏時分,卿晏才趕上馬隊的大部隊。

    馬隊的打獵已然結束,今日獵到了兩隻鹿,足夠隊內所有人飽餐一頓了。卿晏到的時候,隊內的人正在排隊領鹿肉。

    鹿肉已經被烤好了,香味四溢瀰漫,卿晏也下馬,排進長隊。

    可等輪到他的時候,那分配鹿肉之人卻突然眉間一蹙,揮手道:「走開走開,沒有你的份!」

    「為何?」卿晏問。

    「你還有臉問?」那分配鹿肉之人挑起眉,嘲諷道,「大家打獵,獵到的獵物雖是共有,可那是因為每個人都出了力,有些人運氣不佳,沒有獵到東西,我們兄弟分他一口東西吃,也沒有什麼。」

    「可你呢?」那人轉著削鹿肉的刀,刀尖沖向卿晏,「你從未參與過打獵,憑什麼分這獵物?」

    卿晏記得,這馬隊中的人是分為兩種的,一是劍修,負責打獵,二是藥修,負責採藥。

    而採藥的藥修們,也是不打獵的,卻可以分得獵物。

    這人明擺著就只是找藉口,不想給他罷了。

    卿晏看著這人的面容,見他一身短打,中規中矩地盤著道人髮髻,覺得有點眼熟。

    他想起來了。

    出發那日,出言奚落他的,也是此人。

    這人這麼討厭原主嗎?

    他這副身體,跟別人拼蠻力,是拼不過的,而若是此事鬧大了,按照原主的風評和人緣,也是絕對不會有人站在他這一邊的。

    實在沒好處。

    卿晏只好走開了。

    他回到拴著靈馬的那棵樹邊,撩起衣擺,席地而坐。看著那邊的人紛紛在聊天進食,氣氛十分火熱,他這邊卻冰冷淒清。

    一陣寒風吹過,冷意砭骨,卿晏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忍不住攏緊了披風,往裡瑟縮一下,本來就巴掌大的小臉埋進了披風領口的一圈毛毛里,更顯得嬌小脆弱。

    太冷了,手腳都要被凍得麻木,卿晏去撿了些樹枝,去其他修士那裡借了火,勉強弄出了個火堆。他就坐在火堆面前烤火,仍覺得那樣冷。

    他覺得寒氣在四肢百骸里蔓延開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泛著疼,細細密密的,如針扎一般,即使火堆帶來了熱量,卻好像只停留在皮膚的表面,暖意並沒有透進骨子裡。

    這就是寒疾嗎?果然厲害。

    慢慢地,卿晏又在身體裡感受到一陣淡淡的熱意升起,但這熱意並沒有緩解寒疾帶來的疼痛,並未中和,反倒是讓他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一邊被冰封,一邊被炙烤。

    卿晏痛得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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