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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14:44 作者: 黎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最美的愛情。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是最冷的人性。原罪被放大,總有一角照出自己。

    ----東野圭吾《惡意》

    茂密的林蔭樹旁邊有一家古色古香的麵館,老闆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頭髮編成一條整齊的麻花辮,看起來很溫婉。

    詩渙走進店裡點了兩碗粉湯,然後找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下。

    從窗戶往外看是一個碧綠的人工湖,湖對面是一個圓形的體育館,她吃完飯下午還要回館裡繼續訓練。

    老闆娘很熱情,見她明明一個人進來,卻點了兩碗面,在開火的時候就忍不住問她:「小姑娘,等人啊?」

    詩渙搖了搖頭:「一個人。」

    老闆娘一驚:「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沒想到食量居然那麼大!」

    額,小胳膊小腿?

    詩渙在心裡小小的鬱悶了一下,如果她現在就擼起袖子,老闆娘會不會以為自己眼花啊?

    她將手裡的包放在隔壁的椅子上解釋道:「最近體力消耗得有些大,量太少的話,吃不飽。」

    雖然花滑運動員有明確的要求需要控制體重,但是詩渙從小就屬於那種吃不胖的類型,以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消化系統有問題,所以兩碗面在她眼裡完全就是小意思啊。

    趁著老闆娘下面的這一個小空檔,詩渙拿出手機,打算刷一刷微博解悶。

    首頁一溜煙的標題黨。

    著名影后消失一個月後下巴變尖疑似整容?沒興趣。

    昔日帥氣歌王落魄上街擺攤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哇,好可怕!

    霸道總裁向天忍偶遇萬年女二袁茵擦出火花?真狗血!

    殷姓球星未婚妻前不久意外流產得抑鬱症矛頭指向前女友,警方正在介入調查?阿西吧,怎麼看都覺得是在說她啊!

    老闆娘將煮好的面放到她桌上:「嘿,小姑娘,面煮好了。」

    詩渙將目光從屏幕轉到熱氣騰騰的粉湯上和老闆娘說了一聲:「謝謝。」

    她低頭吹了吹碗裡的熱氣,然後抽出筷子,哧溜哧溜的吃了幾口面解饞,這才將目光重新放回屏幕上。

    她點開第四條新聞,慢慢的從頭看到尾,越往後看,心裡越堵,差點就把剛吃下去的面給慪出來了。

    「據相關人士爆料,受害人那天去找自己的未婚夫殷姓球星,結果發現他正在和前女友某知名女花滑運動員糾纏不清,她心裡一時來氣,忍不住走過去指責了未婚夫兩句,結果他前女友心生怨恨,認為是她搶走了自己的男朋友,直接將她推倒在地,她當時已經懷有八個月的身孕,身體很虛弱,撞在冰面上就流產了。」

    「被害人清醒後立即向法院提出控告,法院經過審查已經受理此案,不久後即將開庭,真相到底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詩渙正看得投入,結果屏幕跳出一個來電,她嚇得回過神,趕緊點開接聽鍵。

    那邊符念的聲音急得都快哭出來了:「詩渙,你人在哪裡呢?趕快回冰館吧,法院來了兩個人正在到處找你呢!你不會做了什麼違法的事吧?」

    詩渙皺起眉,安慰了她一下:「念念,冷靜,我沒做什麼違法的事,你不要怕,給我八分鐘,我馬上就回去了。」

    詩渙掛掉電話,一口氣將碗裡的面吃完,結了帳拿起椅子上的包就一路往體育館狂奔而去。

    漆黑的長髮在空中凌亂,冰涼的寒風颳在臉上有些刺疼,可是她不能停下腳步。

    八分鐘後,詩渙準時到達體育館。

    她撐在門邊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符念原本有些心神不寧的低著頭站在接待廳里來回踱步,看見門口的詩渙時,總算安心了些。

    旁邊那兩個一身浩然正氣的國字臉警(和諧)察蜀黍走到詩渙跟前,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問她:「你是秦詩渙?」

    詩渙站直身體點頭:「是本人。」

    警(和諧)察蜀黍將手中的控告書遞給她:「有人控告你故意傷人,造成他人身體重傷,我院已經受理此案,一個星期後開庭,你若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可提出申訴。」

    詩渙一臉懵逼的接過控告書,然後畢恭畢敬的將兩位蜀黍送走。

    她拿著控告書走到燈下掃了幾眼,這才確定警、察蜀黍並沒有送錯東西,被控告的人確實是她。

    符念有些關切的看著詩渙:「阿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詩渙比了個手勢:「念念,耐心點,我需要時間整理一下腦中的思緒,等會兒就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她背靠著牆面,微揚起頭,重新將那天的事回想了一遍。

    首先,是周菲玉先攻擊的她,她只不過是條件反射的躲避了一下,兩人沒有發生任何身體接觸,周菲玉自己摔倒流的產,所以她沒有構成故意傷害罪,這一點是肯定的,但是空口無憑,沒有證據就沒人相信。

    其次,那天周圍沒有其他人,而她們公寓的那個位置沒有安裝攝像頭,所以在場的只有她、周菲玉和殷子泓三個人,殷子泓成了唯一的人證。

    最後就是她的作案動機,殷子泓是她的前男友,法官有理由認為她是因為心生怨恨才將周菲玉推倒的,這一點對她很不利。

    意識這一點的詩渙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喵的,有人想要整死我啊!」

    現在是她高強度訓練的關鍵時期,半點都馬虎不得,如今爆出這樣的事,她不得不分心來應付。

    而且,死掉的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如果周菲玉最終控告成功,她可不止是要被終身禁賽那麼簡單,可能還要負刑事責任,是要做牢的。

    這得多大的惡意啊?她需要律師!

    她將前因後果複述給符念聽,符念嚇得臉都白了:「那怎麼辦?你下午還要訓練嗎?要不要打電話給蕭教練?」

    詩渙咬了咬牙,教練在俄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而且煙含的比賽很重要,教練不能不在場,她想,她需要自己努力,努力渡過這一劫。

    她拍了拍符念的肩膀:「姑娘,穩住,相信我能贏。」

    ☆、第 17 章

    有人說在一個人最困難的時候,就能看出他平時的人際關係如何。

    在這一個下午的時間裡,詩渙的手機幾乎快要被打爆了,得知她被人控告的親朋好友紛紛表達了自己對她的關心。

    她除了能和他們說:「謝謝,我很好,你們不要擔心我,正在找律師,相信很快就能解決了。」這樣的話外,已經找不出更好的語言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感激之情。

    雲光消散,天色漸漸暗下來,詩渙拿著手機往大型商業區的中心綠化廣場走。

    那裡有成群結隊的遊憩人群,有遛狗的大爺和跳廣場舞大媽,很溫馨,很生活化。

    詩渙癱坐在長椅上看著來往的人群發呆。

    剛歇下十幾分鐘的手機鈴聲又重新響起來。

    「陽光微涼,琴弦微涼,風聲疏狂,人間倉皇;呼吸微涼,心事微涼,流年匆忙,對錯何妨,你在塵世中輾轉了千百年,卻只讓我看你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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