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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14:51 作者: 江色暮
    要說席安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什麼共同點,那一定是厭惡和仇恨。

    「你是席家的第幾個兒子?」

    有人問他。

    「第、第三。」席安顫顫巍巍地回答。

    面前的人笑了。席安倒在地上,發著抖,心裡又有了一個結論。

    他似乎是Beta。除了他以外,在場的人看起來似乎也全部都是Beta。

    否則的話,他們怎麼會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因恐懼已經溢散了不知道多久的信息素?

    要是平常,讓席安來選擇綁匪的性別,他一定覺得Beta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因為這意味著對方不打算對他實施有關性別的暴力,他不會有再經受一次標記清洗手術的風險。圖錢,或者其他東西。這些都無所謂,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原本就是撿來的了,認識到這點之後,席安養成了非常大方的性格。

    但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剛剛從席夫人口中聽說了外城的事,甚至一些內城的事。

    比如,這段時間,針對Alpha與Omega的犯罪突然變多了起來,也變得越來越明目張胆。

    那些Beta兇手雖然大多還是被抓獲了,但是一個個被抓獲的犯人,好像都沒有給其他Beta留下什麼震懾。甚至仿佛成為了他們的鼓舞、精神指引。

    平心而論,如果是他自己遇到了Beta們經歷的事情,他一定也會非常不滿。但是,這絕不意味著席安願意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他絞盡腦汁,思索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逃脫。

    可惜席安原本就不算聰明,這會兒,Beta綁匪們的下一句詢問也來的更快,完全沒有給他反應的空間。

    他被問了第二個問題,是:「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麼樣?」

    席安面頰緊繃起來。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回答「好」。這一定會激怒在場所有Beta,讓他們對自己做下不可想像的事情。

    可是,他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眼淚瞬間從眼眶溢出。席安這副模樣似乎逗笑了他面前的Beta,讓他的肩膀微微顫動,嘴巴上也勾起一點弧度。

    可這非但沒有讓席安覺得安心,反倒讓他的戰慄更深一層。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面前的Beta們完全沒有遮掩面容的意思。

    從一開始,他們就把整張面孔都原原本本地露在自己面前。

    這意味著什麼?席安心裡有了答案,一時之間,卻很難相信。

    準確地說,他已經相信了,只是不願意接受。

    他害怕不已,這樣的慌亂恐懼明顯為Beta們增添了更多趣味。

    只是這樣的趣味,顯然不足以彌補他們對席安Omega身份的仇恨,甚至只讓他們的仇恨更上一層樓。

    某一個瞬間,Beta的神色驀然收斂,變得冷漠、狠毒。

    席安感受到一陣劇痛從自己面頰上傳來。緊隨其後的,是熱流從面頰上淌過的滋味。

    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像是一時之間還難以相信自己遇到了什麼。

    但是從臉上挪開的刀,上面沾染的血液,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席安嘴巴張開了。他有話想要說出口,可是不知道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過度激烈的情緒,他最終發出的只有「嗬嗬」的無意義聲音。

    刀尖在這個時候又落了下來。原本,Omega已經是讓Beta們厭惡的對象了。他們的優越感體現在Beta們從小到大的每一個角落,可在以往,他們好歹還有一個「就算不如Alpha和Omega,我們只要好好努力,依然能有希望……再說了,不管怎麼樣,我們不比外城那些人強」的盼頭。可現在,事情已經截然不同。

    外城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內城的配給減少。

    Alpha和Omega們寧願餓死Beta,也不願意減少他們的揮霍!

    一刀一刀落下來,期間,刀柄幾次轉手。

    席安以為自己會在這樣的疼痛當中昏迷,但是他竟然清醒到了最後。

    他不知道這會不會同樣也是一種藥物效果。席安只明白一件事,就是今天過後,自己可能再也不用擔心,如果有一天,真正的「席安」再度出現,會不會有人驚詫於自己與對方一模一樣的樣貌了。

    對死亡的懼怕完全侵占了他的意識,讓他甚至沒有留意到,刀鋒已經停了下來,自己臉上沒有增加新的傷口。

    「行了。」Beta當中,有了阻止了正在發生的一切,「還真要把人弄死啊?忘了咱們之前說的嗎。這可是席局長的兒子!哈,總能換出來一點東西的吧?」

    他們想要的並不是一時的發泄,而是對Beta們生存現狀的改變。

    至於知道了兒子的現狀,席局長會是什麼反應,他們還能不能如願……說實在的,說話的Beta也有點頭疼。

    他看了席安片刻,嘆了口氣,「給他包紮一下吧。」

    周圍Beta露出了不滿的目光。

    說話Beta神情一變,說:「還不快去!」

    大約是被他這一刻流露出來的狠厲神色嚇到,旁邊的其他Beta一點點有了動作。

    席安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娃娃,被他們擺弄著上藥,包紮。不知不覺,繃帶已經纏滿了整張面孔。

    他的思緒在這個過程中起起伏伏,就像是飄散的蒲公英,找不到一個落點的地方。

    直到他隱約察覺到,好像一直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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