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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14:51 作者: 江色暮
他想了兩個,而後忽然反應過來。在自己方才講話的時候,梅映寒其實還問了他一句話。
那句話是:「我有些想吻你,可否?」
白爭流瞳仁驟然縮小,像是有一片火苗,順著手指開始燒灼。
他的思緒分明還是冷靜的。當然可以,有什麼不可以?他與梅映寒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朋友知己,他們對彼此有著一樣熱切的心意。別說當下了,就連昨晚,如果梅映寒晚一步離開,兩人或許已經發生了更多關係。
他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人。白爭流甚至可以想到,與心愛的人做那樣的事情,有多麼讓人快活歡喜。
可是,可是----
這一刻,他心中還是升起了類似於少年人的緊張忐忑。像是暮春嫗呬之時,在原上踏青,折一枝桃花送給心上人的年輕郎君,滿是不安地等待著另一個人的回應。
白爭流輕聲說:「當然可以。」
而在梅映寒的親吻真的落下來時,他心中想的是:對,等到來年春日,我與梅兄到一處春暖花開的地方,我果真去折花送他吧。
又想:……以我與梅兄的默契,做這等事,可得儘快。否則的話,沒準兒就要被梅兄搶了先。
……
……
白爭流在梅映寒的院子裡停留的時間不算漫長。但一進一出,他之於天山眾人,已經從「客人」變成了「家人」。
與梅映寒相攜走出的時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與他們招呼:「師兄!」再看看兩人緊緊挨在一起的手臂肩膀,自如地把原本要脫口而出的「白大俠」換掉,「白大哥!」
白爭流莫名升起一股「新婚第二日,與夫君一同去見家裡人」的微妙心情。
這種微妙,在見到梅映寒的師叔時達到了頂峰。尤其是對方笑呵呵地說著「恭喜」,又轉而問,他們準備什麼時候操辦婚禮的時候。
白爭流原先想說「不用」。
他其實不明白天山上下這種儀式感是從哪裡來的。兩個郎君,也要辦一場儀式。要知道,哪怕是沿海那邊,有契兄弟風俗的地方,律法上承認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了,對這種事,也並無此類講究。
但在師叔說起的時候,梅映寒轉頭看他,神色那樣認真,甚至又帶著一點愧疚,像是在說:沒法把最獨特的東西給你,但至少不能讓你缺少了什麼東西。
白爭流笑了,說:「這事兒啊,我有點想法。」
梅映寒說:「爭流,你說。」
聽著師侄變換的稱呼,師叔笑著摸了摸鬍子。
白爭流說:「我與師父行走了頗多地方,其中一處,師父後來告訴我,正是我的故鄉。」
梅映寒認真點頭。
白爭流回想,說:「他雖然是在哪裡撿到我,但我在外太多年,真正回去的時候,卻對那裡頗為陌生……」長話短說,就是他在那裡,曾經見過一場特殊的婚禮。
聽到「特殊」兩個字,梅映寒眼前一亮。
看他這樣,白爭流那種窩心又好笑的心情又浮現出來了。他很想說你不必如此,人生在世,誰沒有幾段遇到不良之人的過往?……你是這樣,我不也同樣是這樣。
可梅映寒在乎,那白爭流覺得,給自己二人創造一絲不同的回憶,也是頗為美妙的選擇。
他娓娓道來。說到一半兒,還看向在屋門口探頭探腦、竭力假裝自己不存在。實在裝不對了,就佯裝只是路過的一群天山弟子。
白爭流微笑一下:「此事,仿佛還要諸位師弟、師妹配合。」
……他怎麼就這麼叫出來了?
白爭流略有驚詫。不過,他這麼一叫,無論是梅映寒,還是其他人,面上都帶有歡喜的意思。白爭流的心情便也一點點變得輕飄飄的,明明酒意已經全部散去了,卻還是歡喜。
他聽師叔說:「好,就這麼辦!」
這句話後,梅映寒也說:「爭流,我定會尋到你。」
白爭流一樣微笑,說:「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的。」
……
……
所謂「特殊婚禮方式」,說來其實簡單。
將一對新人提前帶到不同地方,再算著時間,看他們能否在黃昏之前找到彼此。
若是能成,婚禮就照常舉辦。若是不成……嗯,這個風俗背後,實則是一個男女雙方家人想要棒打鴛鴦,卻敵不過兒女情比金堅的故事。所以不會不成,畢竟最初的那對有情人早已終成眷屬,後來的人更多則是做個樣子,不會真鬧出讓新郎、新娘無從找尋的狀況。
算好良辰吉日。婚禮當天,白爭流摘下眼前的紅綢,看著漫漫雪山。
旁邊幾個近來已經與他相熟的師弟、師妹欲言又止。白爭流覺得,他們應該很想給自己一些明示或暗示。不過,他先一步笑道:「我倒是覺得,至多不過半個時辰,我就要見到映寒了。」
哎?這麼自信?
幾個天山弟子「恍然大悟」。對啊,白大哥前面都說了,其實那些成婚的青年男女對拜堂地點心裡都有數。說白了,就是走個過場。
他們正安心,就見白爭流運起輕功,朝與天山派所在完全相反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