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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14:51 作者: 江色暮
越無虞:「早上那個客人, 你給了他好多東西,他會遇到很多麻煩嗎?」
狼族青年看起來有點憂慮。
作為「常客」,舒堯和阿列克謝的模樣自然深深印在越無虞腦海中。他知道這兩人很早之前就成了一對,也知道近兩年來,只有舒堯一人出現在店裡。
結合之前舒堯說過的阿列克謝入伍一事,越無虞很容易推斷出阿列克謝出事了。
再結合觀瀾給出的大量符紙、靈丹, 更多猜想徘徊在越無虞腦海中。到此刻,總算問出口。
青年手肘撐在櫃檯上,看著櫃檯內靠著躺椅的觀瀾。
觀瀾慢吞吞「哦」了聲,說:「就算我不給他那些,他也能找到阿列克謝。」
越無虞聽著這話,意識到:「可是?」
「可他們沒辦法回來了。」觀瀾坐直身子,端起擺在一邊的杯子,再抿一口裡面帶著甜味的果茶。
越無虞見狀,乾脆又取了剛剛出爐的乳酪蛋糕,擺在觀瀾面前。
看著上面的蜂蜜焦糖,觀瀾的表情略有微妙。不過,眼看越無虞一副全神貫注、關心著舒堯與阿列克謝後續發展的樣子,他放鬆下來,捏了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
觀瀾又捏起一小塊。
在已經完全被歸於「自己人」的越無虞面前,他嘴巴里吃著東西,講話都有點含糊,就這樣,對狼族青年開口:「嗯,他找到阿列克謝的時候,自己也會是強弩之末……」
想到自己下午那會兒在舒堯身上看到的場景,觀瀾的眉尖輕輕擰起。
他暫時放下茶杯,也放下蛋糕,吐出一口氣。
----黑暗、腥潮的蟲巢里,已經重傷在身、失去「桑梓」的舒堯緩慢前行。
他丟掉了一隻眼睛,腿也瘸了一條。在一片蟲繭中摸索行動時,舒堯拒絕去想,自己的「手杖」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只剩下一個念頭。找到阿列克謝,帶他,不,送他離開。
懷揣著這樣的期望,他吃著腥臭黏膩的蟲卵,偶爾會有一種它們已經要在自己體內孵化的錯覺。
但這是僅有的「食物」,也能讓他短暫避開蟲兵們的探觸,所以舒堯還是義無反顧地將它們咽了下去。
時間失去了意義。他艱難地在腦海中勾勒著方向,愈來愈覺得,自己可能要在找到阿列克謝之前就倒下去。
但在這個時候,奇蹟還是發生了。
某次虛弱、摔倒之後,舒堯觸碰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塊長方形的、金屬質地的薄片。已經被蟲繭上的粘液腐蝕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狀,但舒堯還是有一種直覺。那就是跟了自己許多年、陪伴他從年幼到年少,再到坦陶的名牌。
他僅剩下的一隻眼睛滾滾落淚,哽咽地低聲叫:「阿列克謝,你在這裡嗎?」
沒人回答。
舒堯哭了一小會兒,發泄完激動的情緒,開始去割身邊的幾個蟲繭。
他的掌心流下了什麼溫熱的、濕漉漉的東西。像是血,又像帶有其他蠕動的、讓他無法細想的存在。
他不分晝夜地行動,用手指摸索著蟲繭中剝出來的「東西」----那的確已經只算是「東西」了,最外面的皮肉完全融化,只剩下肌肉、骨骼。不過,舒堯還是分辨出,他剝開的前三個蟲繭內都不是人類,而是野獸。
他不氣餒。第四個蟲繭,人類,不是阿列克謝。第五個蟲繭,其他蟲子。第六個……
到這會兒,他已經完全只剩下本能動作。但是,一點其他觸覺讓舒堯驚醒。
有什麼東西,毛茸茸的,頂著他的腰,輕輕拱了拱。
舒堯渾身戰慄。他轉過頭,叫道:「阿列克謝。」
一隻傷痕累累的、身體暗淡得幾乎完全融入黑暗的白虎出現在他面前,咬著舒堯的衣服,將他往前推去。
它想送舒堯離開。
這時候,一隻蟲子從舒堯身上掉了下來。
白虎明顯愣住。它分辨著舒堯身上的狀況,低低地、悲傷地叫了一聲。
看著眼前對身上狀況一無所知的舒堯,精神獸改變了主意。
它拉著舒堯,去到另一個方向,帶他找到一個蟲繭。
舒堯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他心臟在狂跳,跪下來,要將那個蟲繭割開。
白虎已經消失了,他不知道又過去多少時間,終於觸碰到其中已經要完全融化的人體。
舒堯的精神在這一刻完全放鬆下來。他臉上帶著虛幻的微笑,想要給自己的愛人一個擁抱。
有巡視的金環蟲發現了這一幕,趕到舒堯身邊。
它似乎把舒堯判斷成了「從繭子裡出來的『食物』」,趕忙又用自己的觸足把舒堯推了進去,重新纏繞絲線。
舒堯聽到了這些動靜。但他太累了,疲憊甚至壓過了身上的疼痛。他只知道,自己找到了愛人。青年緊繃的情緒驟然放鬆,安心地與自己的哨兵躺在一起,被金環蟲包裹成繭。
而在蟲繭之中,大量幼蟲開始從舒堯身上孵化……
「儲物戒不會丟,裡面的回春丹也夠用。」觀瀾總結,「有吃的,有隱匿符,他沒必要再吃蟲卵。那個機甲,只要有足夠的材料,他自己就可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