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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14:51 作者: 江色暮
秦縱問:「還去嗎?」
張重九嘴巴抿著,氣勢一點點減弱。
秦縱淡淡說:「回家吧。你爹娘還在等你。」
張重九說:「可是……」
秦縱:「你已經幫了我許多。將陸青擒住的功勞,有你一筆。」
話說到這裡,張重九終於被勸動,回身離去。
走前,他還告訴秦縱。秦縱給的五錢銀子,其實遠遠超出他原本所得。船老大平日慣愛剋扣,倒並非獨獨他一人如此,而是整個餘杭的船主都是類似做派。而且,他此番回家,其實還能再搭一艘船南下。有手藝在,去哪裡做工,都並無區別。
秦縱說:「錢給你了,你好好拿著。」一頓,又給張重九塞了包自己留下、原本打算慢慢喝的茶。
張重九心滿意足地走了。像是一滴水匯入河中,未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
只留下秦縱一人,應對睿王府來者。
這仍是他和陸青的計劃。
昨天夜裡,兩人講好,既然睿王府的人已經盯上秦縱,不妨將計就計。
由他出面,引走睿王府來人的全部注意力。至於焦琴,則由陸青帶上京去。
商議到這裡,秦縱踟躕片刻,還是告訴陸青,追著他們的人來路不小。
他問陸青,有無擔憂。實在不願,也不必勉強參與。
陸青卻說:「我既見到此事,如何能放過不管?----你且放心,在京城等我便是。」
秦縱想想,笑了:「沒準還是你先進京。」
陸青聳聳肩:「也對。」
到現在,計劃實施順利。
他用一個能說服絕大多數人的藉口下船。又以讓船老大蒙面的方式,一箭雙鵰。
既讓睿王府的人肯定,自己是帶著焦琴離開。又算準了船老大的心思,讓對方叫了個年輕、好欺負的船員當「替死鬼」。似張重九這樣的小郎,在秦縱面前,完全是一張白紙,輕易就被拿捏。
官道上,他吹一聲口哨。馬從林中奔出,停在秦縱面前。
秦縱翻身上馬。他並未往前,還是折返城中,從另一條路離開。
某種程度,秦縱前面說的沒錯。會先進京的,的確是陸青。
行船一路北上,再未遇到其他麻煩。至於秦縱,他一面避開睿王府來人的追蹤,一面偶爾留下些許痕跡,確保他們始終綴在自己身後。有數次,睿王府來人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將人擒住了。不曾想,到了地方,眼前依然是一片空。
次數多了,睿王府的人愈發憤怒。他們不會覺得自己被秦縱戲耍,只覺得此人著實狡猾。心頭的憤懣每日都在積累,轉眼,整個八月都要過去。
京城愈近。
他們依然沒有追到秦縱!
睿王府的人懼怕著王爺的懲罰,愈發咬著秦縱不放。
到這時候,雙方終於有了正式交鋒。可是,焦琴又在何處?
睿王府的人想不分明。不過,按照常理推斷,焦琴大約是被秦縱藏在某個地方。
那麼,還是得先拿下秦縱。
奈何秦縱實在滑不溜手。他們以多對一,仍然讓秦縱逃了。
睿王府的人近乎氣急敗壞。他們不知道,這會兒,秦縱心頭也提起些許緊張。
算算時間,陸青已經要到京城。
他知道秦縱身份。在確定秦縱未歸之後,自然會去將軍府。
出京之前,秦縱和阿父、阿娘細細梳理過蘇明淵案的所有經過、一應細節。他們見了焦琴,便會知道該如何做。
唯一的問題是,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將焦琴推出,才能讓殷玄不聯想到他同樣重生?
「少年心性,替長輩報仇」這種話,別人能相信,殷玄卻萬萬不會相信。
一旦他知道秦縱與自己有著同樣的記憶、過往,秦家便失了先機。
秦縱在苦惱,秦戎、李明月同樣在苦惱。
在兩人看來,推出焦琴最好的人選,自然是殷玄的政敵。但「得益」於殷玄那個書畫王爺的形象,皇子們雖然對他突然接了差事略有側目,可要說誰真的把他當敵人,卻也不至於。
那麼,上輩子原先在此事上被陷害的齊王?
秦、李夫婦都想到了這個答案。不過,他們並不看好。
這就要說起秦縱離開之後,京中又發生了什麼了。
秦戎和李明月都知道,在兒子經歷的上輩子,辦這門差事的是賢王,而他拿了蘇明淵的賄賂之後,反手便將此事扣在與齊王親近的一個官員身上,說對方有意陷害蘇明淵,欲以此拖齊王下水。
他的確成功了。若非齊王派人去了江南一趟,找出焦琴這個證人,後面的情形,還未可知。
而現在,原本的賢王變成殷玄,事情卻同樣這麼發展下去。
齊王正在百口莫辯的時候,朝臣們各自戰隊,斗得不可開交。
這場面,在秦戎與李明月看,堪稱詭異。
自家兒子知道的事情,殷玄能不知道嗎?可他知道了,事情偏偏同樣這樣發展。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因此,在把焦琴交給齊王一事上,兩人始終下不了決心。
再說了,如何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同樣是個問題。
夫婦二人猶豫兩日,始終拿不出決斷。
暫住在秦家的陸青同樣等了兩日。他大致摸清楚京城的狀況,也想明焦琴的出現,會讓朝中出現怎樣變動。至於「做出這種事的秦家,到底是站在哪個皇子身側」的問題,則依然在陸青的疑問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