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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雨滴還未近身，就被上仙周身暗自循環流轉的靈力給擋住了，不能再寸進。

    紅衣女子步伐慵懶，走在白衣少年身邊，任他撐著油紙傘，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是咱們隔壁新搬來的張公子，方才路上遇見，張公子見我無傘，就送了師尊一程。」

    合情合理的解釋。

    只是，為什麼……

    他的心中仍是不舒服呢。

    裴疏血色瞳眸暗了暗，妖異又瀲灩。

    他想，大約是這雨天令人多煩憂吧。

    **

    之後，隔壁那位姓張的書生，時常以各種藉口前來拜訪

    或是邀請白蘇蘇一起出門踏青，或是家中做了字畫，約請白蘇蘇品評……

    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蘇蘇沒有每次都答應，卻也不能每次都拒絕。

    在裴疏看來，師尊與隔壁姓張的書生關係日益親近了起來。

    這未免讓裴疏有一種師尊找了師爹，自己就要成為被拋在腦後的小可憐的感覺。

    想到這裡，裴疏擰眉。

    少年暗地裡看向張生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某天，張生抱著一幅字畫前來敲門，開門的人是裴疏。

    見到又是這個令人討厭的張生，修長貌美的白衣少年，精緻如畫的眉眼倏然冷了下來。

    裴疏都已經能夠預料到，這個張生開口會說些什麼了。

    果然，只見張生露出個溫和有禮的笑容，像是絲毫不在意少年冷冰冰的臉色，因為從始至終裴疏就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張生以為少年性格就是如此，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麻請裴小郎幫忙通傳一下，在下尋令師有事。」張生開口道。

    張生清楚白蘇蘇和裴疏二人的師徒關係。

    他心悅葉姑娘。

    那日，長街盡頭。

    那一襲紅衣迷了他的眼，亂了他的心。

    讓他從此再也放不下。

    張生多加打聽，搬到這位紅衣姑娘隔壁，當日雨中贈傘，終於讓他有了接近心上姑娘的機會。

    自然，他也知道，這位容貌秀色性格冷冰的裴小郎君，是紅衣姑娘的弟子。

    張生對少年的態度一直謙和有禮。

    裴疏雙眸冷冰冰地盯著模樣溫和雅致的書生，修長白衣擋在門口沒有讓開，嫣紅若花瓣的唇輕啟，「師尊正在午休。」

    張生抱著字畫，露出歉意的表情，也不在意裴疏的冷臉，朝裴疏笑了笑：「抱歉，是在下來得不湊巧，打擾了。在下這就離開。」

    「——你喜歡師尊吧？」在張生抱著字畫轉身離開之前，裴疏驀然開口問道。

    張生身體一頓，表現出手足無措的樣子來，略微有幾分羞澀，卻也沒有想過掩飾否認：「裴小郎君……沒錯，在下的確傾心仰慕令師。」

    面容溫和秀雅的書生，眸中儘是傾心嚮往之情，眼底盛滿了晶亮的光芒，提起心上的姑娘時，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只叫人聽起來就纏綿繾綣的情意，正大光明的述說道：「……令師真的是個很好的姑娘。」

    「那日，在長街盡頭，在下見她買了糖葫蘆施贈稚子，便一見傾心。」

    「後來，越是了解，就越覺得葉姑娘值得令人傾心。」

    「……」

    看著眼前這個張生一臉羞澀與矜持的。喋喋不休的，正大光明的向自己傾訴著他對師尊的戀慕之情，裴疏眉眼微沉，心下更是止不住升起一股戾氣。

    暗黑的，沉沉的，濃烈的。

    他近乎冰冷憤怒地想——

    師尊有多好，難道我會不知道？

    還用的著你來說？

    裴疏頭腦發熱，忍不住給張生淋頭潑一盆冷水，道：「可是，師尊不會喜歡你的。」

    ——他不是卑劣的在背後挑撥離間，而是說的事實。

    ——師尊本來就不可能會喜歡眼前這個人。

    裴疏在心裡這麼想道。

    堅定又有底氣。

    這麼想著，少年連修長如青竹的背都挺直了幾分，眼神是近乎居高臨下的，一字一頓地道：

    「你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嗎？」

    「你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你了解她的過往，懂得她將來想要什麼嗎？」

    「你能夠活成百上千年，長長久久地陪伴在她身邊嗎？」

    「——不，這些你都不懂，你都不知道，更做不到。」

    【而我，卻可以。】

    裴疏在心裡無比堅定地補充道。

    看著張生蒼白下去的臉色，少年心頭卻是說不出來的痛快，仿佛一直壓在心上沉甸甸的大石，卻移開了去，連呼吸都變得自在輕鬆了起來。

    裴疏不覺得有絲毫抱歉之意。

    ——張生本就是一介凡人，怎配妄想染指師尊？

    最後，張生陷入巨大的打擊中，失魂落魄地說了句「打擾了」，就轉身離開……

    裴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眯起了瀲灩的血色瞳眸，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希望此人能夠識趣吧。』

    直到張生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見，少年才輕拂白衣，徐徐轉身。

    誰知，一回身，眼底就撞入一道紅衣明艷的身影，只見紅衣女子雙手抱肩斜倚在房門上，神色慵慵懶懶的，像是剛剛睡醒一般，眉眼間泛著絲絲縷縷海棠春睡的嫵媚與嬌懶，鮮嫩的紅唇邊還掛著一抹笑靨，與他隔著整整一個庭院，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