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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蘇蘇走上前，纖白的手指在櫃檯檯面上敲了幾下，說：「叫你們掌柜的出來。」

    員工這才打起一點精神，「我們掌柜的不在，您有什麼事找我就行了。」

    白蘇蘇勾起了唇，笑意卻不達眼底，「這事兒，只能找你們掌柜的，你做不了主。」

    員工下意識地撇了撇嘴，這店生意差得都快倒閉了，莫非還有什麼大單子不成？她說：「那您也得先說說，您找我們家掌柜的做什麼，不然掌柜的出來了，您卻沒什麼大事兒，那我豈不是得受掌柜的罵？」

    很好。

    白蘇蘇總算知道為什麼店的生意會這麼蕭條了。

    她沒什麼溫度地笑了笑，咬字輕慢地道：「那就請你去告訴你們掌柜的一聲，蘇老闆來了。」

    員工滿目驚愕地望著眼前年輕的女子，「什麼？蘇……老闆？」

    沒過多久，掌柜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大小姐，原來是您來了！」

    這掌柜是江南蘇家的老人，跟著蘇世媛一起從江南到了上海，喚蘇世媛按照在家時候的稱呼。

    白蘇蘇沒跟他客氣，直接辭退了員工，表示自己要親自接管店鋪的決心。

    掌柜聽令照辦，只覺得眼前的大小姐似乎跟從前比起來有所不同，舉手投足間褪去幾分溫婉文靜，多了幾分利落幹練。

    那是自然——

    上個世界，她好歹也是女總裁。

    白蘇蘇心裡已經有了想法，該怎樣盤活這間店鋪，令它起死回生。

    這對擁有現代審美，以及千萬年記憶的她來說，不難。

    被辭退的員工拿錢走人，臨走前，陰陽怪氣地嘲諷了句，「說什麼我服務態度不好，這店平時又沒幾個客人，我要那麼好的態度幹什麼啦？哼，還辭退我，我看你這店也開不了幾天了，遲早倒閉，說不定到時候連薪水都發不出來，老娘還不想幹了呢！」

    白蘇蘇嘴角含笑，眼裡卻似覆了一層薄薄的冰雪，回道：「倒閉？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呢。」

    她自然不屑跟一個小小的員工計較。

    只是，那員工看著白蘇蘇臉上的笑，卻莫名的心下一顫，感覺到了危險，也不敢再罵罵咧咧，拿上錢連忙走人。

    交代了掌柜一些事情，白蘇蘇才離開自家的店鋪。

    錦官路上不少衣裳首飾的店鋪，走在街上的太太小姐們也都穿著旗袍，反觀白蘇蘇身上的羅裙，雖然不至於俗氣，卻不免跟不上潮流，就連沈太太她們都穿旗袍呢。

    也只有來自江南的蘇世媛，骨子裡是觀念保守端莊的大家閨秀，一直都沒有一身屬於自己的旗袍。

    白蘇蘇是禍國妖姬，千萬年的狐狸精，媚色天成，不論在青丘神界，還是在人間地上，她穿什麼衣服，做什麼妝扮，從來只有別人模仿她的份兒，倒是第一次落於人後。

    她要換掉身上的古裝羅裙。

    於是，白蘇蘇走進一間錦官路上名氣不斐的成衣鋪。

    她挑選了幾件做好的旗袍，裁剪精緻，樣式新穎。

    直接在店裡就換上一件。

    典雅白底色的旗袍，領口和袖口都以銀線鎖邊，開叉的裙擺繡著青竹，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女人獨有的曼妙身姿。

    走動間，裙擺盛放又合攏，隱約露出細白纖長的腿，宛如步步生花。

    今個兒剛好白蘇蘇又是戴著一隻碧綠的翡翠鐲子，跟旗袍擺上的青竹刺繡相得益彰。

    店員讚美道：「小姐，您這樣穿真美。」

    這話，不是恭維，而是實話。

    有的女人穿旗袍，不過是追趕時髦，附庸風雅，能穿得出旗袍的形，卻很難穿得出旗袍的韻。

    眼前的女子卻不一樣，雖然看上去才雙十年華，臉蛋輪廓間還帶著點少女的青嫩，但是一顰一笑都穿出了旗袍該有的韻味和風情。

    溫婉端莊的大家閨秀，立刻一秒變成魅惑勾人的妖精。

    又因為旗袍是典雅的白色，隱約閃耀著銀白的流光，所以那魅惑撩人間，還蘊藏著一絲純美的氣質。

    當真是——

    又純又美又欲。

    白蘇蘇照了照穿衣鏡，自己挺滿意的，加上店員嘴甜誇得天花亂墜，就爽快的玉手一揮，「這件我穿著，剩下的幾件送到福熙路沈府，讓沈家結帳。」

    之後，白蘇蘇又逛了一會兒珠寶店，看中什麼讓人送到沈家，由沈家買單。

    諒沈家也丟不起這個臉，敢把她的東西給退了。

    只能乖乖付帳。

    七月底的天氣陰晴不定，天上下起小雨來，細雨如絲，淅淅瀝瀝地落下來，黃包車拉著貴太太與小姐們匆匆趕回家去。

    天色漸晚，咖啡館打烊了，白蘇蘇只得站在店鋪底下等車。

    這車，自然是黃包車。

    民國時期的汽車是十分金貴的物件，除了軍門財閥的大家族之外，想用汽車代步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現在下著雨，黃包車很難等到。

    細密的雨落下來打在地面，不免濺濕裙角和鞋子。

    新買的小皮鞋被雨水淋濕，白蘇蘇的心情不免惡劣了起來。

    黃包車久等未到，天色已經頗晚了，更加糟糕的是——

    雨非但沒有停下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頗有傾盆大雨的趨勢。

    白蘇蘇拿小皮鞋踢了踢水花，心想：要不淋著雨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