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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1:04:46 作者: 暮蘭舟
然而,毓德宮不是到處都是土的兔兒山,大明自從南京遷都到北京,第一年新建的皇宮就遭遇火災,差點燒沒了。所以,為了防患火災,嬪妃聚集的東西六宮裡是禁止種樹的,都鋪著石板或者石子路,不見浮土。
後宮的綠色是一盆盆從花房裡搬來的盆花或者盆樹,根據四季的更迭來更換。
初冬萬物凋零,菊花都撤了,院子裡唯一的綠色,是一一盆盆四季常青的松柏,花盆都有水缸那大。
魏採薇心想,如果是我,我就把提前把花盆挖個洞,把死狗埋在裡頭,等到事情平息,外面沒有那麼守衛巡邏,我就把把死狗挖出來帶走。
反正已經到了冬天,死狗凍在裡頭又不會發臭。
可是,魏採薇轉了一圈,藴德宮裡的水缸那麼大的花盆足足有三十個,死狗會藏在那一盆里?
況且,魏採薇並不確定花盆就是埋屍之地,一個個去挖的話,宮人會以為她瘋了。
怎麼辦呢?
魏採薇在外頭轉了第二圈的時候,她看見正院裡站著一個宦官,這個宦官也穿著一身華貴的大毛衣服,正是陳經紀。
陳經紀目前只是內書堂的一個小學員,無官無職,他這一身富貴的穿著,一定是尚青嵐賜給他的。
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昨晚尚青嵐遇險,慌亂之中,只有陳經紀舉著火把迎戰黑眚,雖然並沒有什麼用,但是勇氣可嘉,嘉靖帝都記住了這個還在內書堂讀書小內侍的名字,以後定是尚青嵐跟前的紅太監——上一世則是汪大夏汪公公。
冥冥之中,陳經紀重走一遍汪大夏走過的路。
兩人相視點頭打招呼,陳經紀指著腳下說道:「我昨晚聞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就倒在這裡了,醒來時已經是現在,就過來看看。」
魏採薇問道:「你眼中的黑眚長什麼模樣?」
陳經紀閉上眼睛想了想,「不怕魏大夫笑話,我覺得跟狗差不多,當時我舉著火把,因而看得比別人要清楚一些。可是黑眚全身散發著鬼火般的綠光,狗並沒有這樣的顏色,而且,我揮著火把,狗都是怕火的,那黑眚並不怕火,還是直衝過來了。」
魏採薇說道:「狗經過訓練,也有不怕火的,你看街上玩雜耍的就有狗鑽火圈。」
陳經紀說道:「魏大夫懷疑是狗?」
魏採薇低聲道:「只是懷疑,此事不要聲張,你還得現場都有那些人嗎?」
陳經紀以前是做中介生意的,自有記人記事的本事,他寫了一個名單給魏採薇。
魏採薇拿著名單,找宋嬤嬤去核對,有那些人是當場暈倒,那些人發瘋,陷入幻想,四處亂串的。
暈倒的人當場被就錦衣衛抬進屋子裡去了,所以那個藏起犬屍的內鬼一定是假裝瘋癲,跑開把死狗埋起來了。
瘋癲的宮人一共有五個,內鬼就在這五人當中。
查到這一步,已經中午了,昨晚幾乎通宵熬夜,魏採薇精疲力竭,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深感自己現在勢單力薄,舉步維艱。
如果在上一世,有汪大夏在,她的任務到現在就已經結束了,動腦子的活她來做,剩下的就放心大膽交給汪大夏,她可以休息了。
汪公公會將這五人帶到東廠審問,手下們也會一哄而上,三十個花盆馬上就能查完,雙管齊下,找到證據,藍道行倒台。
可是現在,汪公公沒了,汪大夏身在錦衣衛,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再是那個吃軟飯的汪公公了。
魏採薇找到了宋嬤嬤,指著名單中的五人說道:「尚貴人並無大礙,我反正也是閒著,這五人看到黑眚後瘋癲,我給他們瞧瞧病,看是何物導致他們發狂、最好能夠治好他們。」
宋嬤嬤說道:「怕他們發瘋傷人,都綁在床上,像條魚似的掙來掙去,一會說鬼,一說喊妖的,折騰了大半天,天快亮時實在沒力氣了,就都昏睡過去,這會子還沒醒。」
魏採薇拿出一套寒光閃閃的針,「沒事,我會叫醒他們的。你們若聽到什麼了不得的動靜,不要進去,我在給他們治病。」
宋嬤嬤將魏採薇帶到關著五個發瘋宮人的廂房,「當然不會打擾魏大夫治病。魏大夫醫術高明,心地善良,不辭辛苦給普通宮人治病,是他們的福氣。」
魏採薇謙道:「嬤嬤過獎了。」
魏採薇把門關上,眼前五張小床上綁著五個人,從誰開始呢?
許久沒有休息,魏採薇腦子發木,就像生鏽似的不太靈活了,她乾脆用手指點著五個沉睡的嫌犯,唱起了童年時候的歌謠,「點兵點將,點到誰誰就是我的小兵小將。」
點到最後一個字,魏採薇的手指落在中間那個人的頭上,緣分啦,就從你開始吧。
與此同時,阜成門大街,白鹿觀。
魏採薇在宮裡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汪大夏和陸纓也是通宵沒睡。
且說他們兩個□□進了白鹿觀,吳小旗在裡面接應,三人潛入白鹿堂,聽了大半夜的三堂會審,眾道士商議如何處置志平道長。
有保他的,有要處死他的,吵到激烈時,兩派動手打起來了。
「停!成何體統!」觀長氣得跺腳,「你們難道都忘記了,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嗎?你們就這樣回報景王殿下的?」
觀長指著鼻青臉腫趴在蒲團上請罪幾乎要睡過去的志平道長,「先罰他守丹爐,不得走出丹爐房半步,等我們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做完,再來商議如何懲罰他。」